“倒是没有其他大碍了,就是人还感觉有些虚弱,不能耗费太多精神,不然会觉得累得慌。”
陈归杞点了点头,“那还请韩编修把你的手伸出来,我号上一号。”
陈归杞把手一搭上韩知铖的脉搏上,就感受到了他的脉搏与正常男子相比,要微弱一些。
他眉心一动,正打算凝神细听之时,就又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忽视的目光。
他垂下眼眸,眼里升起躁意。
在陈归杞号脉时,韩知媛就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瞧着,目光直勾勾地,毫无避讳。
“韩二娘子,你是害怕我对韩编修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还是说——你对我的医术有些不太信任呢?”
突然被陈归杞点了名,韩知媛明显愣了一下,她“啊”了一声,回过神来,赶紧摇了摇头。
“没有,陈太医,怎么会,你的医术平京里的人都是晓得的,我怎么会怀疑你。你给哥哥看病,我自然是放心的。”
“那你何故一直盯着我这边呢?”
陈归杞侧头看向韩知媛,那眼神无悲无喜,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后颈一凉,“不知道的以为,你是疑心我会对韩编修做手脚呢。”
“虽然知道你担心韩编修的病情,但倒也不必这般紧紧盯着。”
“我要是诊断出什么,自是会给你们说的。”
“还请韩二娘子莫再这么紧张,放轻松些好。”
被陈归杞这么说了一通,韩知媛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盯着这陈归杞瞧,但就被他这么当众点出来她在看着他,即使说她是因为担心她哥哥,她心里也觉得不爽的很。
韩知媛嘴唇嗫嚅了两下,有心想要反驳回去。
她可不是个会受气儿的主。
韩必伶一听陈归杞这么一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刚刚光想着去忧心韩知铖的事情去了,忘了还有韩知媛这茬儿。
她自是知道是她这女儿的老毛病又犯了,这看到好看的人,那就是挪不动道了。
而这陈太医长得俊美,刚好符合了她的审美。
平日里任她胡闹也就算了,但今日这是宫里的太医,是她爹用了情面才去请来给知铖看病的,今日是她们有求于人,岂容她在这里瞎闹腾。
这陈太医未必是没有看出一二,只是顾及着双方的脸面,才没有道破,而是隐晦地点了出来。
韩必伶将韩知媛扯到了身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打断了她想要开口的心思。
回过头来,韩必伶朝陈归杞歉意地笑了笑,“陈太医,让您见笑了,这媛儿平日里让我们宠坏了,在您面前失了分寸。”
“她也是太过于忧心知铖的身体了,才会做出这般举动,还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见着韩知媛的模样,韩知铖自是知道她现在心里不爽利。
他也开口道:“陈太医,我这妹妹打小就与我感情深厚,看着我生病,心里太着急了,才会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给您造成了困扰,我在这里替我妹妹赔个不是。”
韩必伶给韩知媛使了一个眼神,眼睛里全是催促之意。
韩知媛撇了撇嘴,还是老老实实地开了口,“陈太医,是我冒昧了。”
“无妨。”
陈归杞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了。
只是希望——
这韩二娘子是真得听进去了,懂得什么叫点到为止。
见陈归杞把这事儿揭了过去,韩必伶将韩知媛拉到一旁,眼神有些冷地盯着她。
韩知媛心虚地眨了眨眼,弱弱地喊了一声“娘”。
“你呀你……”
韩必伶看向一旁的绿桃,语气微沉,“绿桃,你给我好好盯着她,要是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韩必伶没有言明,但绿桃是懂的,赶紧点了点头。
“是,夫人。”
韩必伶又盯了二人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
见韩必伶过去了,绿桃才在自己的胸口拍了拍,舒了口气,夫人的眼神可真是让人着不住。
她小声悄悄对着韩知媛说道:“二娘子,你别不开心了,现在夫人还在这儿呢,你还是稍微收敛些吧,要不然——”
“夫人又要罚你了。”
韩知媛没有说话,只是隔着段距离看着那边,眼神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归杞又将心思放回韩知铖身上,细细感受下来,果真是不一般。
这……
如他之前所料的那般,这韩国公府不太平。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简简单单地身体有恙。
“陈太医,怎么样?知铖现在如何了?”
韩必伶看着陈归杞沉思,似表情不对,连忙问道。
“我现在还不好下判断。”
陈归杞摇了摇头,看向韩知铖。
“韩编修,你可否把你在家宴之上的遭遇都详细地说一遍呢?”
“要确切地知道你当时的情况,我才能对你现在的状况做出判断。”
“好。”
韩知铖点了点头。
“我当时本来是正在弹琴的,但不知怎得,突然就感觉到一阵疼痛。”
韩知铖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突然就疼得不得了。”
“冷汗不停地往外冒,几乎不到一会儿就连我最外层的白色衣衫都被浸润了,但这就算了,偏偏最让我觉得恐怖的是——我竟不能控制我自己。”
陈归杞轻皱眉头,“不能控制你自己?”
“对——”韩知铖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不能控制我自己。”
“明明我已经疼得背脊都弯了下去,连带着手指都在微微蜷缩颤抖,偏偏我满脑子都还只想着弹琴。”
“在那一刻,我心中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无论如何,我今日都要把这首琴曲弹完。”
“整个人都魔怔了一般。”
韩知铖把自己的指尖往陈归杞面前凑了凑,“陈太医,你看。”
陈归杞发现这双修长干净的手,在指尖附近却有些细小的伤口。
“这是我在弹琴时受的伤,还没有好全。”
“明明我已经感觉到疼痛了,我的指尖都在流血了,按照我的性格,我必是不可能再继续了,但是我当时完全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