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谢珩!”她用力挣扎着,泪水终于决堤而下,“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那个姜嬷嬷又是谁?!二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李崇明,和皇帝之间,到底还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你要我这把‘钥匙’去开启的,究竟是什么地狱的大门?!”
她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泣血的杜鹃,一声声敲打在谢珩紧绷的神经上。他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挣扎哭泣,看着她眼中那混合着恨意、恐惧与不屈执拗的光芒,心脏像是被无数把钝刀同时切割,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的怒火,在这一刻,竟奇异地消散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与一种深沉的、无法言说的悲哀。
他猛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倒回枕上,闭上眼,剧烈地咳嗽起来,肩头的绷带迅速被新鲜的血色浸透。
苏清韫被他突然的松手带得踉跄一下,跌坐在地。她看着他那副痛苦不堪、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模样,看着他肩头那刺目扩大的殷红,心中那汹涌的愤怒和委屈,竟也被一种更深的、无可奈何的悲凉所取代。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捂着脸,无声地痛哭起来。
石室内,只剩下他压抑的咳嗽声和她破碎的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谢珩的咳嗽声渐渐平息。他缓缓睁开眼,目光空洞地望着石室顶部,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轮磨过:
“……那封信……是李崇明写给他背后真正主子的密报……里面提到了……当年构陷苏家的具体安排……也提到了……那份真正的、记录江南盐税亏空和皇子牵连的密账……的最终下落……”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仿佛每说一个字,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苏清韫停止了哭泣,抬起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他竟然愿意说了?
“……至于姜嬷嬷……”谢珩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痛恨,有追忆,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她……是当年唯一可能知道……先皇后真正死因的人……”
先皇后死因?苏清韫的心猛地一跳。这果然牵扯到宫廷秘辛!
“李崇明……他不仅仅是陛下的忠犬……”谢珩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刻骨的寒意,“他更是当年……亲手将某种……‘东西’……送入宫中,间接导致先皇后崩逝的……经手人之一……”
苏清韫倒吸一口冷气!李崇明竟然还牵扯到谋害先皇后?!
“陛下对此……并非全无所知……但他需要李崇明替他处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谢珩的嘴角扯出一抹极其苦涩的弧度,“所以,苏家……只不过是这盘肮脏棋局中,一枚稍微显眼些……故而最先被牺牲掉的棋子……”
真相,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沼泽,在她面前缓缓揭开一角,那下面隐藏的黑暗与污秽,几乎让她窒息。
“那……那我……”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