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的光罩在午后的混沌阴影里泛着死气沉沉的灰光,新添的裂纹像冻住的蛛网,每一次混沌巨兽的撞击,都让罩壁上的光纹剧烈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云疏月扶着林惊寒刚踏入镇口,就看到苏清瑶跪在光罩边缘,指尖的灵力像细线般缠在罩壁上,后背的血渍已经浸透了第三层绷带,连重铸的长剑都歪歪斜斜地插在旁边的土堆里。
“你们回来了!”苏清瑶看到他们,猛地撑着地面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幸好被赶过来的青禾扶住。青禾的灵植心彻底没了光泽,脸色白得像宣纸,连说话都带着气音:“地脉的暗纹……扩散得更快了,我只能用灵植根须暂时缠住,再拖下去,整个地脉都会变成混沌的养料。”
林惊寒靠在石墙上,刚想开口,就忍不住咳嗽起来,指尖沾了点血丝——燃血术的反噬比预想中更重,经脉里像塞了滚烫的碎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目光落在云疏月手里的阵眼石上:“先……先搭净化阵,别管我。”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在山神庙前的空地搭建净化阵。墨汐铺开海墟族古籍,按照上面的图谱,用朱砂在地面画出金色的阵纹,阵纹的每一个拐点都对应着真主符文;云疏月将地脉之心的半块碎片嵌在阵眼中央,又把染了邪力的阵眼石放在碎片旁,准备用真主之泪的力量同时净化两者;青禾则趴在阵纹边缘,用最后一丝灵植之力催生出细小的藤蔓,缠绕在阵纹上,试图用灵植的纯净气息稳住阵眼。
“都准备好了吗?”云疏月深吸一口气,走到阵眼中央,掌心的真主之泪开始发烫,陆辰珩的残魂虚影在泪石里微弱地闪烁,像是在为她鼓劲。周围的修士们都围了过来,丹鼎宗的白松长老握紧了红木盒,随时准备抛出护心丹;御兽门的赵衍也拉紧了灵宠锁链,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怀疑,只剩紧张。
“开始吧!”墨汐的声音落下,泉卫令的蓝光注入阵纹,朱砂画的纹路瞬间亮起,与云疏月掌心的真主之力呼应。金红色的光芒从阵眼扩散,顺着藤蔓蔓延到整个阵纹,地脉之心碎片的绿光也渐渐变得柔和,阵眼石上的邪力开始像潮水般退去——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就在邪力即将彻底消散的瞬间,阵眼石突然剧烈震动,表面的黑色纹路像活蛇般窜了出来,顺着阵纹的金光疯狂蔓延!这些纹路不再是之前的细丝,而是变成了手指粗的黑绳,刚触到青禾的藤蔓,就将藤蔓瞬间绞成灰烬,然后钻进地面,顺着地脉的方向快速游走。
“不好!是双生锚点的共鸣!”云疏月惊呼着想要切断纹路,可黑色绳子已经钻进了地缝,地面突然“咔嗒”一声裂开一道深沟,混沌气息从沟里喷涌而出,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山神庙前的空地上,刚复苏的草芽瞬间枯萎,连光罩的光纹都像被抽走了力气,瞬间黯淡下去,之前的裂纹再次扩大,几只混沌巨兽的爪子已经能透过裂纹伸进来,抓伤了两名靠近的修士。
“快退!”林惊寒强撑着站起来,清云剑的白光对着地缝劈去,试图挡住混沌气息,可白光刚触到气息,就被瞬间吞噬,他自己也被气浪震得后退几步,又吐了一口血。
青禾看着越来越大的地缝,突然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她猛地扑到地缝旁,将双手按在裂开的地面上,灵植心的位置贴着冰冷的泥土,嘴里念着晦涩的灵植咒语。淡绿色的光芒从她掌心爆发,顺着地缝往下钻,与黑色纹路缠在一起,试图用灵植心的力量强行压制地脉里的混沌气息。
“青禾!别傻了!”苏清瑶冲过去想拉她,却被青禾用藤蔓缠住手腕。青禾的脸贴在地上,泪水混着泥土往下淌,声音却异常坚定:“我是灵植村的最后一个人……灵植的使命就是守护大地……我不能让地脉毁了……你们快继续净化阵,别管我!”
绿光越来越亮,地缝里的混沌气息渐渐被压制,黑色纹路的蔓延也慢了下来。可青禾的脸色却越来越差,灵植心的绿光像燃烧的烛火,在一点点变暗。她的手指开始变得僵硬,指甲缝里渗出鲜血,却依旧死死按着地面,不肯松开。
“青禾!”云疏月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想冲进地缝救青禾,却被墨汐拉住——墨汐摇摇头,眼神里满是绝望:“现在不能停!一旦停下,青禾的牺牲就白费了!”
云疏月咬着牙,重新将真主之力注入阵眼。可阵纹已经被黑色纹路破坏,金光变得断断续续,只能勉强压制住阵眼石的邪力,根本无法彻底净化。她看着地缝里渐渐失去力气的青禾,又看着光罩外越来越近的混沌巨兽,心里像被刀割般疼——他们明明离成功只有一步,却因为双生锚点的共鸣,再次陷入绝境。
终于,青禾的绿光彻底熄灭。她松开按在地面的手,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灵植心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绿色印记,再没了之前的光泽。地缝里的混沌气息虽然被暂时压制,却依旧在缓慢渗出,黑色纹路也只是停止了蔓延,并没有消失。
“青禾!”云疏月冲过去抱住她,指尖的真主之泪对着她的灵植心扫去——蓝光刚触到印记,青禾就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醒来,只是呼吸变得平稳了些,显然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净化阵彻底中断,阵纹的金光渐渐褪去,只剩下地脉之心碎片还在泛着微弱的绿光。白松长老赶紧抛出几颗护心丹,递给受伤的修士,声音里带着疲惫:“现在怎么办?净化只完成了三成,地脉的暗纹还在,光罩也撑不了多久了……”
赵衍走到地缝旁,看着里面的黑色纹路,又看了看昏迷的青禾,拳头攥得咯咯响:“都怪我……要是上次我没偷碰碎片,暗纹也不会扩散得这么快……”
云疏月抱着青禾,站起身看向混沌裂隙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完全变黑,一道巨大的黑影在裂隙中若隐若现,混沌主宰的气息越来越浓,显然已经感知到地脉的异动,正在加速苏醒。距离他降临,只剩最后半天了。
“我们还有机会。”云疏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青禾暂时没事,净化阵虽然中断,但至少压制了部分暗纹。我们现在把青禾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加固光罩,等陆辰珩的残魂恢复些力气,或许能找到其他净化方法。”
众人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照云疏月说的做。苏清瑶抱着昏迷的青禾,往山神庙的内殿走去;林惊寒靠在墨汐身上,用最后的灵力修补光罩的裂纹;赵衍则带着灵宠,在光罩外围巡逻,试图挡住靠近的混沌巨兽。
可没人注意到,地脉之心碎片里的黑色纹路,在青禾昏迷后,又开始悄悄蠕动,顺着地脉的灵气,朝着混沌裂隙的方向延伸。而云疏月眉心的印记,也在她没察觉的时候,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双生锚点的共鸣,并没有因为净化阵的中断而停止,反而在悄悄加强,只等主宰降临的那一刻,彻底引爆凡间的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