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东江市一家隐于巷弄深处的私房菜馆，最里间的包厢里，坐着三位重量级的人物。
双林县委书记徐天华，市教育局局长刘向东以及市广电局局长张文舟三人围坐一桌，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一瓶国窖已经下去了小半。
三人都是从市教育局基层摸爬滚打起来的旧识，交情匪浅，说话自然也少了许多官场上的拘谨。
“来来来，天华，文舟，走一个！”
刘向东年纪最长，面色红润，兴致很高地举起杯。
“咱们这帮老教育口的，能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不容易！”
“老领导发话，必须走一个！”
张文舟笑着举杯，他比徐天华大几岁，戴着金丝眼镜，显得精明干练。
徐天华也含笑举杯，三人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话题便从忆往昔峥嵘岁月，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当下市里的人事变动上。
昨天常委会的风声，早已传遍了小圈子。
“啧，卫生局老刘这回，算是挪窝了？”
刘向东夹了一筷子菜，咂摸着嘴道：“东阳县县长，听着好听，哪有在市里当个大局局长实惠？”
“我看呐，这里面有事儿！”
张文舟慢悠悠地剔着鱼刺，闻言抬眼看了看徐天华，才笑道：“老领导，您这消息滞后了。”
“岂止是挪窝？”
“这是被人连根拔起，换上了自己人。”
“王书记这一手，漂亮啊。”
“哦？”
刘向东放下筷子，身体前倾道：“细说说？”
他政治敏感性相对不高，很多事都习惯听张文舟分析。
“明面上看，是刘守军工作调动。”
张文舟抿了口酒，压低了些声音道：“可您想啊，前脚刘守军刚走，后脚王书记的心腹胡俊宇就坐上了卫生局的头把交椅。”
“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市精神病院里那位……”
张文舟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没点破林皂榭的名字，但在座都心知肚明。
刘向东恍然大悟，随即脸上露出男人间谈论隐秘时特有的兴奋道：“我操！是为了堵……那个口子？”
“孟市长他……”
他没敢再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嘿嘿……”
张文舟猥琐地笑了笑，巧妙地把话题引向了更安全也更吸引人的方向。
“要我说啊，这林副校长也是倒霉，守着张馨月那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结果……啧啧。”
说着说着，张文舟还摇摇头，脸上涌现出一副惋惜又暧昧的表情。
提到张馨月，刘向东立刻来了精神，那点政治分析瞬间抛到脑后，他咧开嘴，露出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笑容。
“张馨月？那可是个极品！”
“你们是没近距离看过，那皮肤，白的跟刚挤出来的牛奶似的，那身段，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走起路来那屁股扭得，能把男人的魂儿都勾走！”
刘向东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以前她在广电局当副局长的时候，局里那帮小年轻私下都叫她水蜜桃，说是一掐就能出水！”
“还有人说，哪位领导跟她汇报完工作，第二天走路腿都打飘！哈哈哈……”
徐天华听着这些粗俗不堪的段子，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既不附和，也不阻止。
只是偶尔端起酒杯抿一口，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张文舟见徐天华不反感，也笑着加入进来。
只不过他说的话比刘向东文雅些，但意思更毒。
“老刘，你这观察还不够深入。”
“我听说啊，张县长在双林县，那是上面开会，下面也开会，忙得很呐！”
“要不然，咱们徐书记和他们县的常务副县长的工作能开展得那么顺利？”
他这话一语双关，既点了张馨月生活作风问题，也暗指徐天华和沙国平架空她的事情。
刘向东立刻心领神会，拍着大腿笑道：“对对对！文舟说到点子上了！”
“天华啊，你和老沙可是享福了，有这么个甩手县长，啥事都不用她操心，你俩就把活儿全干了！”
“她呀，估计心思都用在别的地方深入调研去了！哈哈哈……”
徐天华这才放下酒杯，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似乎觉得好笑的表情，开口道：“两位老哥，嘴上积点德吧。”
“张县长工作上还是很认真的。”
徐天华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更像是某种默认和调侃，引得刘向东和张文舟笑得更欢了。
刘向东挤眉弄眼的笑道：“认真？在哪方面认真啊？”
“天华，你就别替她遮掩了。”
张文舟也笑道：“谁不知道在双林县，她那个县长就是个摆设，盖章机器。”
“真正的活儿，不都是你和沙国平干的？”
“说起来，沙国平那老小子，估计也没少在背后骂娘，好处他捞不着，干活却跑不了他。”
徐天华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重新举起了酒杯道：“好了好了，别人的事，咱们少议论。”
“喝酒，喝酒。”
三人再次碰杯，气氛也更加活跃起来。
张文舟一口喝干，放下杯子，看着徐天华，语气稍微正经了些，但依旧带着调侃。
“天华，说真的，你现在在双林可是搞得风生水起，Gdp蹭蹭往上涨，唐书记都把你当宝贝疙瘩。哥哥我佩服！”
“不过，身边放着张馨月这么个定时炸弹，还得小心着点，别让她那些破事，溅你一身血。”
徐天华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眼神平静无波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只要双林县的经济发展好，能让老百姓满意，生活水平提高，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情。”
徐天华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和定力。
刘向东和张文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叹服。
他们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其心性和格局，早已超出了他们用荤段子和小道消息所能衡量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