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溶洞入口的风裹着潮湿的霉味灌进来时，雷鸣的战术靴已经踩上了青苔滑腻的地面。他攥着军工铲的手心全是汗，左掌的“罪”字烙印贴着战术服烧得发烫——第50章里科考队的喊叫声还在耳后追着，三人刚闪进这处狭窄的溶洞通道，他就猛地停步：“不对，前面有东西。”
“食人潭。”温明玉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她抱着声波仪挤到雷鸣身边，浅灰冲锋衣蹭上了岩壁的青苔，“第46卷勘探报告里提过，这处潭水含高浓度尸藤代谢物，连微生物都活不了。”话没说完，她就蹲下来掏试管，耳衄还没消，指尖沾着刚才被科考队撞的擦伤，“雷鸣你离潭边远点，我先测毒液挥发物……”
“来不及了。”闻人瑨的军工靴碾过脚边一截细弱血藤——那东西刚才还在蠕动，此刻突然僵直，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他握着分金尺的手紧了紧，尺身两道旧裂痕泛着淡红光，“潭底沉棺在渗毒，和卷二冰棺的血藤毒同源——那玩意儿专克烙印里的怨气。”
话音落，雷鸣的左掌突然炸起黑光。他闷哼一声，军工铲“唰”地反抡，铲刃擦着闻人瑨的后颈劈在岩壁上，火星子溅得老高。“操！”闻人瑨踉跄着贴住岩壁，分金尺横在胸前，“雷鸣你疯了？！”
“不是我！”雷鸣额角暴起青筋，眼神涣散得像被什么东西勾走了，“潭底有东西在吸我能量……烙印在疼，像有无数虫子在爬……”他攥着军工铲的手在抖，指节泛白，“别过来！我不想伤你们！”
温明玉的声波仪已经架在了石块上，她一边调频率一边喊：“闻人瑨挡住他！我用13hz干扰——和骨笛的频率一样，能压制烙印共鸣！”话没说完，潭底突然“咕嘟”冒起一串气泡，三具青铜沉棺的缝隙里涌出墨绿毒液，顺着潭壁流进潭水，水面立刻浮起一层黏腻的黑膜。
“是血藤的催命符！”闻人瑨瞳孔缩了缩，分金尺往前递了半寸，“这毒液含信息素，能和烙印里的尸匠怨气共振！”话音未落，雷鸣的军工铲已经劈了过来——这次他没躲，分金尺“叮”地撞在铲刃上，尺身的裂痕瞬间渗出血珠，“哐当”一声落在岩地上。
“闻人！”温明玉惊呼，却见雷鸣的动作顿了顿。他抱着头蹲下来，指甲掐进掌心，“我能……能听见声音……好多人在喊我的名字……”
“是烙印里的怨气在造幻觉！”温明玉扑过去抓他的手腕，指尖刚碰到战术服就缩了回来——布料下的皮肤烫得吓人，“雷鸣你看着我！我是明玉，不是那些幻觉！”
潭底的沉棺突然发出“咔嗒”一声。温明玉抬头，看见最中间的那具棺盖正在慢慢挪动，缝隙里渗出的毒液比之前更浓，泛着妖异的荧光。她赶紧启动声波仪，旋钮转到13hz的位置，刺啦刺啦的电流声立刻裹住了整个溶洞：“干扰有效果！雷鸣你冷静点！”
可下一秒，潭水里溅起的毒液滴在声波仪上。“滋啦”一声，仪器的屏幕瞬间变黑，导线冒出青烟，温明玉的手被烫得缩回来，骂了句：“我靠！这毒液比王水还腐蚀！”她低头看着报废的仪器，又气又急，“这可是我从德国背来的高精度声波仪！回头我要找考古队报销——毒液分析费算谁的？！”
“先管活人！”闻人瑨捡起地上的分金尺，指尖刚碰到尺身，就被裂痕里的红光灼了一下。他咬着牙把尺子插进潭边的石缝，“分金尺是至阳之物，能镇住邪祟！”果然，尺身泛起刺目的红光，像一道屏障挡在雷鸣和潭水之间。雷鸣盯着那道红光，眼神慢慢清明，他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头，“我……我能控制一点了……但毒液还在往我身体里钻……”
温明玉顾不上心疼仪器，赶紧蹲回石块边采集毒液。她用试管接了点潭边的黑液，又用棉签蘸了沉棺渗出来的毒，放进冷藏箱：“毒液含高浓度的尸藤信息素，分子结构是人工拼接的——比实验室的神经毒素还复杂，就是专门用来激活烙印里的怨气的！”她抬头，鼻尖沾着点毒液的黑渍，“这玩意儿要是扩散开，整个溶洞都得变成死地！”
“科考队的脚步声更近了。”闻人瑨侧耳听了听，远处的呐喊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得退到浅滩——离沉棺远点，毒液浓度会低一些。”他伸手拉雷鸣，却被对方躲开了——雷鸣的手掌还在抖，黑光时隐时现，“别碰我……我怕伤到你……”
“怕个屁！”闻人瑨急了，抓住他的手腕往浅滩拽，“你要是失控，我们三个都得交代在这！”雷鸣没反抗，任由他拉着，只是眼神还飘着，像在跟什么东西较劲。温明玉抱着冷藏箱跟在后面，路过分金尺的时候，她伸手摸了摸尺身的裂痕，“这尺子撑不了多久……等下得找朱砂或者糯米，朱砂能锁尸毒，我包里有朱砂线！”
浅滩的石头硌得脚疼，雷鸣终于停下脚步。他靠着岩壁滑坐在地上，左掌的黑光慢慢褪去，只剩下淡淡的青紫色。“好多了……”他喘着气，额角的汗滴在石头上，“但烙印还在发烫……像有团火在里面烧。”
温明玉蹲在他身边，打开冷藏箱拿出消毒棉：“先消毒——毒液可能已经渗透皮肤了。”她用棉签擦雷鸣的掌心，被烫得皱眉头，“你这烙印的温度，比我实验室的恒温箱还高！”闻人瑨则摸出腰间的朱砂线，坐在雷鸣对面：“等下我用朱砂锁脉——上次在古墓里用过，能防止尸毒扩散。”
潭水的动静突然变大。三人抬头，看见沉棺的缝隙里涌出更多的毒液，水面上的黑膜越来越厚，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雷鸣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它……要出来了……”
“别怕。”闻人瑨把朱砂线绕在雷鸣的左腕上，指尖沾着朱砂粉，在他掌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锁形，“朱砂是至阳之物，能镇住尸毒。”温明玉则把采集好的毒液放进保温箱，嘴里念叨着：“分子结构是双螺旋的信息素链……得找克制它的抗体……或者用高温分解……可潭边没火源……”
远处的科考队喊叫声突然变了调——像是什么东西拦住了他们。三人同时松了口气，雷鸣靠在岩壁上，看着闻人瑨手里的朱砂线，又看看温明玉怀里的保温箱，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你们俩……还真敢跟来。”
“少贫嘴。”闻人瑨把分金尺插回腰间，尺身的裂痕还在渗血，“等出去，你要么付我分金尺的维修费，要么付明玉的声波仪钱——合计下来，够你买半车朱砂线。”
温明玉瞪他：“闻人瑨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这仪器是定制的！”
“好了好了。”雷鸣打断他们，目光盯着潭水，“你们听……沉棺的声音又大了……”
三人瞬间安静。潭底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往上撞。温明玉的脸色变了：“它要出来了……我们得赶紧走！”
闻人瑨抓起分金尺，却发现尺身的红光已经暗了很多：“不行……浅滩离出口还有五百米……而且毒液扩散得很快……”
雷鸣突然站起来，左掌的“罪”字烙印再次泛起黑光。他看着潭水，声音里带着决绝：“我去引开它……你们先走。”
“你疯了？”闻人瑨拽住他的胳膊，“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我没疯。”雷鸣笑了笑，指尖划过闻人瑨手里的朱砂线，“等我解决了它……你们记得帮我付烙印抑制费。”
话没说完，他就冲向潭边。温明玉的尖叫卡在喉咙里，闻人瑨则立刻跟上，分金尺再次举起来：“雷鸣！别硬来！”
潭水的黑膜突然炸开。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里面窜出来，带着腐臭的气息扑向雷鸣。雷鸣挥起军工铲，却砍了个空——那影子的速度太快，像一团会动的黑雾。闻人瑨的分金尺劈过去，“叮”的一声撞在影子上，尺身的裂痕瞬间扩大，渗出的血珠落在地上，居然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
“是尸藤的本体！”温明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举着保温箱，“毒液是它的细胞液！用火烧！”
闻人瑨愣了愣，赶紧从战术服里掏出打火机——那是他用来点蜡烛看文物的。火焰落在分金尺的血珠上，瞬间蔓延到黑雾上。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像被烧着的塑料，慢慢散成碎片。
雷鸣趁机往后退，却撞在温明玉身上。她扶住他，指尖沾着他掌心的血：“你没事吧？”
“没事。”雷鸣笑了笑，左掌的黑光已经褪去，只剩下淡淡的青紫色，“那影子……怕火？”
“尸藤是阴邪之物，最怕阳火。”闻人瑨收起分金尺，尺身的裂痕还在，但红光已经恢复了些，“刚才的血珠沾了你的血，所以能烧起来。”
潭水的动静慢慢变小。三人靠在一起，听着远处的科考队喊叫声越来越远，才松了口气。温明玉看着地上的分金尺，又看看雷鸣掌心的朱砂线，叹气：“看来今晚得在浅滩过夜了……明天等科考队退了，再想办法出去。”
“嗯。”雷鸣点头，目光盯着潭水，“不过……那东西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闻人瑨摸出根烟，点燃，烟雾在溶洞里缭绕：“希望如此。”他转头看向温明玉，“明天你负责分析毒液，我负责修分金尺，雷鸣……你负责付医药费。”
“凭什么我付？”雷鸣抗议。
“就凭你刚才差点把我们都害死。”闻人瑨吐了个烟圈，“还有，你的烙印抑制费，我记下来了。”
温明玉“噗嗤”笑出声，伸手戳了戳雷鸣的肩膀：“就是！你得好好谢谢我们——不然下次不带你闯溶洞了。”
雷鸣看着两人，嘴角的笑越来越深。他抬头看向潭水，月光透过溶洞顶部的缝隙照进来，洒在水面上，泛着淡银的光。远处的沉棺不再动，像睡着了一样。
夜慢慢深了。溶洞里的风裹着潮湿的霉味吹过来，却带着一丝暖意——因为三个人的呼吸，因为分金尺的红光，因为温明玉手里的保温箱，因为闻人瑨的烟圈，因为雷鸣掌心的朱砂线。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没人注意到，潭底的最深处，那三具青铜沉棺的缝隙里，正渗出越来越多的墨绿毒液。而毒液里，正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慢慢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