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漂亮亮娇娇软软的小公主,连手里拿的笏板都是紫翡制成的。
也是后来他们才听说,皇帝为了骗……哄小公主上朝,舍出去一大块珍贵的紫翡。
为了让小公主第二天便能用上,工匠们还特意连夜赶制。
因此最初的笏板看着略有些粗糙,随着时日推移,笏板才渐渐变得精细考究,华美夺目起来。
皇帝非但不觉得岁欢要求矫情,反倒心里暗自松快了些。
而朝堂之上,岁欢固然如他预想般压制了二皇子,可她的行事却也在预料之外。
或是当众顶撞于他,对礼制规矩视若无睹。或是言辞锋利得让一众官员下不来台,半点情面也不留。
二皇子纵然锋芒毕露,好歹只针对政敌发难。岁欢却是敌我不分,片甲不留。
那股不管不顾,仿佛有今日没明日的疯劲,着实比二皇子更让人头疼棘手,直叫满朝大臣有苦难言,只能暗自叫苦不迭。
下朝时大臣们面带菜色,竟生出“不如投靠二皇子”的念头。
只要先把这个魔丸弄走!
可魔丸岂是好指使的?
岁欢让他们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好请不好送!
又是一天早朝,一众大臣面无表情进了大殿。
经岁欢这半月有余的折腾,满朝大臣早已心力交瘁,连往日里总爱跟皇帝唱反调的人,都不敢再轻易置喙。
只因谁若敢出言反驳,这位公主便会即刻跳出来,直言他们抗旨不遵,分明存了谋逆之心,堵得人连半句辩解都无从说起。
总之你讲道理她便讲歪理,你讲歪理她便不讲理。
加上皇帝的偏颇,这朝堂竟是连御史都说不过她了。
且她口中最轻也是个满门抄斩的大罪。
这边刚议完河工事宜,御史大夫便出列弹劾户部侍郎。
“陛下,户部侍郎督办漕运时中饱私囊,克扣粮饷不说,还虚报损耗数目,致使漕粮延误半月,请陛下治罪!”
户部侍郎是二皇子一党,二皇子党自然铆足了劲为他开脱,连连喊冤。
可御座之上的皇帝却始终不语,任由两边争执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才缓缓开口叫停。
“宝珠,你的意见呢?”
说实话,每逢殿内剑拔弩张气氛凝重时,冷不丁一声宝珠,格格不入的称呼像被拉回了家长里短的后宅。
在众大臣戒备的目光中,岁欢不负众望掷地有声。
“依儿臣之见,不必押入天牢审讯,即刻押赴午门斩首,悬首三日以儆效尤,绝他人效仿之心!”
对,这就是宝珠公主的处事方式,这就是为什么满朝文武都不想她上朝的原因!
官员中饱私囊,岁欢:杀了。
官员玩忽职守,岁欢:杀了。
官员调戏民女,岁欢勃然大怒,杀杀杀!
这就是个小阎王啊!
不过大臣们也习惯了,木着脸上书户部侍郎罪不至死。
岁欢却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伏跪求情的官员。
“律法之下,错无大小,涉民之罪更是罪无可赦!没要他九族性命已是宽容!”
嗯,九族虽迟但到。
大臣们自知说不通她,便眼巴巴等着皇帝做主。
这半个月的早朝,对皇帝而言简直舒心到了极点!
起初,他还会因女儿当众顶撞,遇事鲁莽不留余地而动气。
可渐渐发现,岁欢只是黑白太过分明,这份纯粹的刚直反倒让他生出几分欣赏。
更难得的是,朝堂上那些总爱借着唱反调彰显忠良,实则处处掣肘他的老匹夫们,全被岁欢怼得七窍生烟,再没力气给他添堵。
这下,皇帝也算尝到了小倔驴的甜头。
如今,但凡遇到他想从轻发落的,便会抢在岁欢开口之前定下决断。
乖女儿终究是贴心的,只要他旨意一出,哪怕再不乐意也不会再多说半个字。
可若是碰到有意处置,却被大臣们阻拦的案子。也只需叫声岁欢,后面自有被杀破胆的大臣们求着他惩罚。
至少他这个皇帝不会动不动就诛人九族不是?
这么一看,他原竟是这般仁慈的皇帝么?
皇帝不出声,二皇子不能让手下人就这么折了。出列拱手,语气带着几分劝诫。
“户部侍郎虽贪墨漕运粮款,却也主动缴回赃款。依律当贬谪流放,抄没家产。皇妹动辄言杀,恐失朝堂仁厚之风。”
岁欢斜眼看他,看得二皇子怒火中烧。
“这般蛀虫,留着便是纵容奸佞,姑息养奸!二皇兄这么体谅,难道是狼狈为奸?”
“皇妹慎言!”
“你才闭嘴!谁不知道他是你的人,你非要保下他,是贪墨的钱孝敬你了吗?”
“你!”
二皇子想挥拳,被岁欢一笏板抽到胳膊上!
“啊!”二皇子疼的怒吼,想不管不顾冲上来,被定北侯和萧鹤云挡了。
这时皇帝及时出声了,却是训斥二皇子。
“身为兄长对妹妹动粗,毫无半分怜惜疼爱之意,简直罔顾手足之情,失了人伦本分!道歉!”
起初皇帝也是各打五十大板,可岁欢哪肯干?敢说她一句便要闹得朝堂不得安宁!
皇帝架不住岁欢这般折腾,干脆就捡着老实的那方责罚。日子一久,竟也渐渐习惯了这般处置。
可外人眼里,便是皇帝偏心,把岁欢宠上了天。
二皇子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皇妹对不住了。”
岁欢不说原谅他的话,哼一声转过头去。
最后户部侍郎当然没处死,判了抄家流放,也没人再跳出来反对了。
晚上萧鹤云去岁欢宫中,搂着她谈论今日之事。
如今岁欢搬到萧鹤云“地盘”,他跑来更方便了。
“欢欢,你半月来削了二皇子不少党羽,他怕会找你麻烦,以后身边多带点人。”
谁都知道最后还是皇上的意思,跳出来弹劾的也是不死心的太子党。
可谁让岁欢仇恨拉的最稳呢!
岁欢才不怕,皇上一时半会驾崩不了,她要做的就是讨好皇帝。跟大臣交好有啥用,只会被皇帝忌惮。
就像如今的二皇子。
“知道啦!我会躲着他的。”
萧鹤云满心疼惜,哪舍得岁欢这般委屈,忍气吞声?
念及此,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二皇子身边那颗棋子,是时候动动了。
给他找点麻烦,省得总欺负他的娇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