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的建设,已进入最后的冲刺。
周明独自回到自己的营帐。
战车工厂的生产线在全功率嘶吼,焊花彻夜不熄,一具具钢铁骨架被迅速组装成型。
但即便如此,要武装出一支能搅动风云的军队,依旧需要时间。
总攻的时刻,定在了两天后的深夜。
周明打开系统界面,视线落在那个数字上。
【剩余功勋:120。】
为了武装这支初生的军队,他的功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蒸发。
除了坦克部队,他又兑换了一批火箭筒、狙击枪,连同相应的技能书,一并交给了奥马尔。
甚至给剩下的普通战士,都普及了最基础的【初级冲锋枪技巧】。
看着仅剩的三位数,周明停下了继续兑换的念头。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他靠在冰冷的行军床上,一种沉重的现实感,第一次真正压在他的肩头。
这不再是系统发布的冰冷任务。
自从奥马尔那声颤抖的“请先生教我”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不再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他成了这片焦土的革命导师,一个被寄予了整个民族希望的英雄。
这份责任,让他第一次对自己进行了冷静的剖析。
穿越以来,他依仗系统,依仗超越时代的知识与科技,在小规模冲突中一次次化险为夷。
但他很清楚,那终究是特种作战的领域。
他从未真正指挥过一场数千人规模的、多兵种协同的现代化战役。
这是他知识体系中,最致命的短板。
一个指挥官的责任心,让他无法容忍这种短板的存在。
【系统,兑换《孙子兵法》一本,《现代战争论》一本。】
【功勋-4。】
两本厚重的实体书出现在他手中,带着油墨与纸张的特殊气味。
他翻开那本泛黄的《孙子兵法》。
古老而充满智慧的方块字,自带一种能让内心沉静的力量。
兵者,诡道也。
……
营帐的门帘被无声掀开。
一道修长利落的影子投射进来,恰好落在书页上,遮住了“诡道也”三个字。
周明抬起头。
谭雅站在门口,她似乎没料到周明会在看书,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某种锐利的光芒微不可察地收敛了一下。
“有事?”周明问。
谭雅走进帐篷,动作流畅地坐在一只弹药箱上,军靴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像一只潜行的猫。
周明注意到,她坐下后,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个姿势,与她故作镇定的表情形成了微妙的冲突。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她的属性面板。
【好感度:75】
从纽约的生死仇敌,到利比亚的并肩作战,这个高傲的女人,对他的看法已然天翻地覆。
帐篷内,陷入一种古怪的安静。
只有远处士兵训练的低吼,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从帐外隐约传来。
“你在看什么。”
最终,还是谭雅打破了沉默。
周明将书合上,露出封面上的四个字。
“《孙子兵法》。”
“龙国古代的战争艺术。”
“哦。”
谭雅应了一声,又没话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伯莱塔手枪冰冷的金属枪柄。
这是一个职业军人寻求掌控感的下意识动作。
“两天后的进攻……”
她终于又找到了一个话题,声音压得很低。
“会很危险。”
“我知道。”周明言简意赅。
“我的意思是,这次不一样。”
谭雅似乎在斟酌词句,视线重新变得锐利,牢牢锁定了他。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国家的正规军,还有尤里藏在暗处的鬼东西,不是之前那些民兵和雇佣兵。”
“嗯。”
“所以……”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硝烟与冷香混合的气息。
“你能不能不去前线。”
周明拿着书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谭雅。
“我当然不会死。”
“我不是在开玩笑!”
谭雅的声调陡然拔高,那双蓝色的眸子里,是一种周明从未见过的,混杂着警告与焦灼的复杂情绪。
“你是指挥官!你的脑子比我们任何人的枪都有用!你不能学电影里那些蠢货一样去身先士卒。”
这突如其来的强烈情绪,让周明彻底愣住了。
他完全没料到,她会以这种方式表达她的“战术建议”。
谭雅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一抹不自然的红色浮上她的脸颊,猛地从弹药箱上站起,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我的意思是……指挥系统的完整性,是行动成功的最高优先级!对,最高优先级!”
她有些生硬地解释着,试图用专业术语掩盖刚才泄露的情绪。
“你死了,谁来对付尤里?我们……整个计划都需要一个活着的大脑!”
周明笑了笑,放下书,看着谭雅。
“有你守在我身边,应该很安全。你应该不会让我轻易死掉吧?谭雅。”
被周明这样一盯,谭雅的脸顿时红了。
她赶紧起身,背对着周明。
“我当然不会让你死,只是......”
周明看着谭雅局促无措的样子,早已经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我会守护你到最后。”
“还有,我的全名叫做:谭雅·亚当斯!”
声音在帐篷中回荡,谭雅的身影已消失在皎洁的月光下。
……
两天后,深夜。
一支崭新的军队,在月光下肃穆集结。
二十辆灰熊坦克,是蛰伏的钢铁巨兽,炮口斜指苍穹,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二十辆更小巧的遥控坦克,在它们身边无声游弋,车顶的天线闪烁着幽蓝的微光,像是狼群窥伺的眼睛。
火箭部队,飞行部队,狙击部队……
所有士兵,都换上了新的装备,精神饱满,目光坚毅。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多了一件墨绿色的披风。
那是老奥马尔生前最喜欢的颜色。
奥马尔站在高台之上。
短短几天,他已脱胎换骨。
那个曾经怯懦的贝都因青年已经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眼神坚毅,身姿挺拔的将军。
他的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扩音器,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带着电流的嘶哑,却振聋发聩。
“同胞们!”
“看看你们身边的坦克!”
“摸摸你们手中的钢枪!”
“这不是国王的施舍!”
“更不是殖民者的怜悯!”
“是我们!看着自己的兄弟倒在冲锋的路上,用他们的命,从敌人手中,一个螺丝,一个零件,硬生生抢回来的!”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们是自己命运的主人!”
“今夜,我们兵发首都!”
“我们要用敌人的血,告诉那个坐在黄金马桶上的国王,告诉所有觊觎我们土地的强盗!”
“利比亚的天,该变了!”
“利比亚的土地,将由人民做主!”
他高高举起右拳。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用尽全身力气,重重捶向自己的胸口。
咚!
一声血肉与胸骨的闷响,是献祭的誓言。
高台之下,近两千名战士,仿佛被同一个灵魂所驱使。
他们整齐划一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拳。
咚!
咚!
咚!
千百声沉闷的撞击,汇成了一个声音,一个心跳。
那是属于这支新生军队的,独一无二的心跳。
“从此刻起,我们将为民族解放——”
奥马尔的声音已经嘶哑,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撼动山岳的力量。
“献出自己的心脏!”
他振臂高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名字叫做……”
“自由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