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破狱而出，迷雾重重
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秦凝霜的冰翼在坍塌的碎石间划出残影。她刻意忽略身后苏清那道冰冷的视线，掌心的龙纹玉珏烫得像块烙铁——爷爷的字迹还在脑海里盘旋，“最后的容器，是爱”，这八个字像道无解的谜题，让她心脏发紧。
“凝霜！这边！”凌辰的声音穿透废墟传来，他的银白道袍沾满污渍，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刚才阻拦白泽时受了伤。看到秦凝霜冲出来，他眼睛一亮，手里的符篆瞬间燃成灰烬，一道结界在她身前展开，挡住坠落的钢筋。
“苏清他——”秦凝霜刚要开口，就被凌辰拽着往侧门跑。机甲残骸在他们脚边崩塌，她回头望了一眼，苏清的身影隐在浓烟里，那双眼纯黑的瞳孔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正幽幽地盯着她的背影。
“先离开这里！”凌辰的声音带着急促，他拽着她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得他侧脸的伤疤忽隐忽现，“忘川狱的自毁程序启动了，我们只有十分钟。”
通道尽头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凌辰突然将她护在身后，手里的玄铁短刃泛起寒光。阴影里窜出个瘦高的身影，灰色斗篷下露出半截机械义肢，义肢末端的枪管正对着他们——是骨阁的巡逻队长，赵枭。
“秦小姐，凌先生，‘主’说请二位留步。”赵枭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他扯下斗篷，露出左脸狰狞的疤痕，那是被雪狼族的利爪抓伤的旧伤，“当年你们昆仑墟毁了我半张脸，这笔账该算了。”
秦凝霜认出他来。三年前昆仑墟混战，这个男人带着机械狼偷袭伤员，是凌霄用剑气废了他的右手，才让他换上这副机械义肢。她的冰翼骤然收紧，指尖的冰棱泛着冷光：“你的账，我替凌霄接了。”
“就凭你？”赵枭嗤笑一声，机械义肢突然弹出三根钢针，“听说你在星际联盟学了点花架子，可惜啊，这里是修真界，灵力才是王道。”
钢针带着破空声射来，凌辰拽着秦凝霜侧身躲开，短刃横扫，却被赵枭的机械臂硬生生挡下。金属碰撞的火花溅在秦凝霜手背上，她突然想起训练营的实战课——对付改造人，要攻击他们的神经接驳点。
“他左颈的接口！”她低喝一声，冰棱脱手而出，精准地扎向赵枭脖子上那块露出的金属环。
赵枭惨叫一声，机械臂瞬间失控，枪管胡乱扫射，打在通道的承重柱上。混凝土碎屑纷纷落下，凌辰趁机欺身而上，短刃刺穿了他的右肩。
“你们以为赢了？”赵枭咳出一口血，突然按下机械臂上的红色按钮，“‘主’早就说过，留不住你们，就毁掉这条路！”
轰隆——
通道尽头传来剧烈的爆炸，火光瞬间吞噬了入口。秦凝霜看着赵枭脸上那抹同归于尽的笑容，突然明白这些骨阁成员早已被“主”洗脑，他们的忠诚不是因为信仰，而是因为恐惧。
“这边有侧门！”凌辰突然踹开旁边一扇不起眼的金属门，门后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检修通道，“这是王教授当年偷偷留的逃生路线，他说万一实验失控，至少能保你安全。”
秦凝霜的心猛地一颤。原来王教授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些看似冷漠的实验记录里，藏着对她和凌霄最深的守护。
检修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味，秦凝霜跟着凌辰在黑暗中穿行，冰翼收起时带起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突然想起柳红妆最后那句话，逆转装置需要冰灵族的血和雪狼族的魂元——现在雪狼族的魂元在哪里？
“凌霄的魂元……”她刚开口，就被凌辰打断。
“还在。”凌辰的声音低沉，他摸着墙壁上的暗纹，似乎在寻找什么机关，“龙纹玉珏能温养魂元，刚才他的虚影消散，是因为主动剥离了部分魂元启动净化阵。”
秦凝霜愣住了。她想起凌霄虚影穿透怪物身体时的决绝，原来那不是魂元耗尽，而是他故意留下生机。这个总是把事情扛在自己肩上的人，连消散都在为她铺路。
通道突然变得开阔，眼前出现一扇嵌在岩壁里的青铜门。门环是两只展翅的冰鸟，正是冰灵族的图腾。凌辰将手掌按在门中央，淡青色的灵力注入，门轴发出沉重的转动声。
“这是通往哪里？”秦凝霜看着门外隐约的竹林，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香——是昆仑墟后山的雪松林。
“王教授说，这里连接着玄天仙宗的密道。”凌辰推开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捂住嘴的手帕上渗出刺目的红，“我们得去找柳红妆的师妹，她手里有玄天仙宗的古籍，或许能找到克制‘主’的办法。”
秦凝霜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才发现他的灵力波动极其紊乱，显然强行催动修为已经伤到了根基。她想起白泽左肩的芯片编号，和凌辰之前爆开的一模一样——他们都是克隆体，难道也会像白泽那样崩溃？
“你的身体……”
“没事。”凌辰摆摆手，脸色苍白如纸，“我和白泽不一样，我体内有凌霄的部分魂元，能暂时压制芯片反噬。”
话音未落，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秦凝霜警惕地展开冰翼，却看到个穿着玄天仙宗弟子服的少女，抱着个古朴的木盒，正慌慌张张地跑来。
“是凌师兄吗？”少女看到凌辰的银白道袍，眼睛一亮，随即又红了眼眶，“我是柳师姐的师妹，名叫青禾。她让我在这里等你们，说如果她没回来，就把这个交给秦姑娘。”
青禾将木盒递给秦凝霜，她的手指在颤抖，脖子上挂着块和柳红妆同款的玉佩，只是上面刻着的是“禾”字。
“柳师姐说，这是雪狼族的魂元石，当年她母亲偷偷藏在玄天仙宗的禁地，里面封存着雪狼族最后的纯净魂元。”青禾咬着嘴唇，声音带着哭腔，“她说秦姑娘需要这个，还说……还说让你别相信任何人，包括……”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凌辰冷冷打断：“别说了。”
秦凝霜打开木盒，里面躺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晶石里仿佛有银白色的雾气在流动，那是雪狼族独有的魂元气息。她突然想起凌霄作战服上的编号，739-000，原来他不只是实验体，还是雪狼族最后的王族血脉。
“包括谁？”秦凝霜看向青禾，注意到她偷偷往凌辰身后缩了缩，眼神里带着恐惧。
青禾刚要说话，突然捂住脖子，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凌辰，嘴唇翕动着，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青禾！”秦凝霜冲过去扶住她，却发现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和柳红妆一样，中了骨阁的剧毒。
“是‘主’的后手。”凌辰的声音冰冷，他踢开青禾掉落在地的发簪，发簪底部露出个微型发射器，“她被跟踪了，这毒是远程触发的。”
秦凝霜看着青禾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突然觉得一阵恶寒。‘主’的眼线无处不在，他们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里。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凌辰捡起木盒里的魂元石，塞进秦凝霜怀里，“玄天仙宗不能去了，我知道有个地方，‘主’的势力暂时渗透不到。”
秦凝霜点点头，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青禾紧握的右手里露出半张撕碎的符纸。她小心翼翼地掰开少女的手指，符纸上只有三个字：凌霄假。
心脏骤然停跳。
秦凝霜猛地抬头看向凌辰，他正背对着她整理衣袍，银白道袍的后襟上沾着块暗红色的污渍，像是……血迹？可刚才他明明没受伤。
“怎么了？”凌辰转过身，眼神坦然，甚至带着一丝关切，“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秦凝霜将符纸攥在手心，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想起凌霄在熔炉前推开她的瞬间，想起他作战服上的编号，想起王教授最后那句“他是我和你爷爷最骄傲的孩子”——如果凌霄是假的，那真正的他在哪里？
“没什么。”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冰翼展开时带起的冷风扫过凌辰的侧脸，“我们走吧，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凌辰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转身走进竹林深处。秦凝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和凌霄一模一样，连握拳时食指微曲的习惯都分毫不差。
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快步跟上。竹林里的风带着雪松林特有的冷香，却吹不散她心头的迷雾。青禾的死像根刺扎在她心里，那句“凌霄假”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指凌霄的魂元是假的，还是……眼前的凌辰是假的？
穿过竹林，眼前出现一座废弃的石屋。凌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积满了灰尘，墙角的蛛网里还挂着半块玉佩——是昆仑墟弟子的身份牌，编号是739-001。
秦凝霜的瞳孔骤然收缩。739-000是凌霄，001是这个身份牌的主人，002是白泽，那苏清胸口的00……难道“主”的实验体编号，根本就是按照重要性排列的？
“这里是当年看管实验体的据点。”凌辰擦掉桌上的灰尘，露出底下刻着的星图，“王教授说，从这里能找到739号工厂的旧址，那里或许有‘主’的本体数据。”
秦凝霜盯着那半块身份牌，突然想起柳红妆母亲的照片——那个雪狼族女子的脖子上，挂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这是谁的？”她指着身份牌，声音有些发颤。
凌辰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说：“大概是哪个看守落下的吧。”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秦凝霜的眼睛。她突然想起星际联盟的心理课——当一个人撒谎时，会下意识地避开对方的视线。
石屋外突然传来几声狼嚎，秦凝霜警惕地走到窗边，看到几只雪狼站在竹林边缘，它们的眼睛里没有凶光，反而带着种奇异的温顺。为首的那只雪狼脖子上挂着个铜铃，铃身上刻着个“霄”字。
是凌霄的守护兽！
秦凝霜的心猛地一跳，刚要推门出去，却被凌辰拉住手腕。他的掌心冰凉，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急切：“别去！它们已经被‘主’控制了！”
“不可能！”秦凝霜甩开他的手，冰翼展开，“雪狼族的守护兽认主，除非主人死亡，否则绝不会背叛！”
她冲出石屋，雪狼们看到她，纷纷低下头，像是在行礼。为首的雪狼叼起脚边的一个布袋，轻轻放在她面前。
布袋里装着半块芯片，上面的编号是739-001——和石屋里的身份牌编号一致。芯片旁边还有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凌霄的字迹：“小霜，凌辰是001，他不是我弟弟。”
轰——
秦凝霜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原来凌辰不是凌霄的弟弟，而是另一个实验体，是“主”安插在她身边的棋子！
她猛地回头，看到凌辰站在石屋门口，银白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手里握着那把玄铁短刃，刃尖正对着她的后背。
“为什么？”秦凝霜的声音发哑，冰翼因为灵力紊乱而微微颤抖。她想起凌辰替她挡下钢针的瞬间，想起他咳血时的隐忍，那些难道都是假的？
“因为‘主’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启动逆转装置。”凌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缓缓走向前，短刃上的寒光映在他眼底，“凌霄的魂元早就被我吞噬了，刚才那个虚影，不过是我用灵力模拟的假象。”
秦凝霜看着他，突然笑了。她想起王教授说的“灵魂被芯片吞噬”，想起白泽最后那句“做个自由人”，原来这些克隆体里，真的有人挣脱了控制，只是她一直没发现。
“你在撒谎。”她的冰翼骤然扩张，冰棱带着灵力的轰鸣射向凌辰，“如果凌霄的魂元被你吞噬，你根本不可能让我活着离开忘川狱。”
凌辰的短刃挡住冰棱，金属碰撞的火花落在他手背上，他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痛苦：“闭嘴！”
“你左胸的芯片在发烫，对不对？”秦凝霜步步紧逼，冰棱如雨点般落下，“那是凌霄的魂元在反抗！你根本控制不了他！”
凌辰的动作越来越慢，他捂着胸口后退，银白道袍上渗出更多的血迹。他突然看向竹林深处，眼神变得狠厉：“‘主’说的没错，留着你终究是祸害！”
他猛地将短刃刺向自己的左胸，似乎想毁掉那块芯片。秦凝霜瞳孔骤缩，冰翼瞬间挡在他身前——如果芯片被毁，凌霄最后的魂元也会消散。
就在这时，为首的雪狼突然扑了过来，狠狠咬住了凌辰的手腕。短刃脱手而出，插在旁边的雪地里。凌辰惨叫一声，左胸的芯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不——！”凌辰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身体在金光中扭曲，一半是属于克隆体的机械纹路，一半是属于人类的血肉之躯，“我不是工具……我是凌辰……”
金光散去时，凌辰倒在雪地里，左胸的芯片已经碎裂。他看着秦凝霜，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告诉凌霄……我没让他失望……”
秦凝霜蹲下身，发现他的心脏还在跳动，只是气息微弱。她突然明白，这个一直被“主”操控的克隆体，在无数个深夜里，都在和芯片里的控制程序对抗，他的隐忍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他想保护的人，正是“主”要毁掉的人。
竹林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凝霜抬头，看到苏清正站在不远处，他的身边跟着几个穿着玄天仙宗服饰的长老，为首的那个白发老者，手里握着块黑色的令牌——是玄天仙宗的镇宗之宝，锁魂令。
“秦姑娘，别来无恙。”苏清的笑容温和，眼神却冰冷如霜，“多谢你替我激活本体，现在，该把魂元石交出来了。”
秦凝霜握紧怀里的魂元石，冰翼在身后展开。她看着苏清身后那些面无表情的长老，突然明白玄天仙宗早就投靠了“主”，柳红妆的反抗不过是螳臂当车。
“想要魂元石？”她的冰棱凝聚起前所未有的灵力，龙纹玉珏在掌心发烫，与魂元石产生了奇妙的共鸣，“那就用你的命来换。”
雪狼们纷纷挡在她身前，低低的咆哮声在竹林里回荡。秦凝霜看着苏清那张与白泽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想起白泽消散前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不是对“主”的忠诚，而是对自由的渴望。
或许，苏清也不是无可救药？
这个念头刚闪过，苏清突然抬手，锁魂令发出幽幽的绿光，照在最近的那只雪狼身上。雪狼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化作齑粉。
“看来你还没明白。”苏清的笑容残忍，“在我眼里，你们和这些畜生没什么区别。”
秦凝霜的灵力瞬间失控，冰棱带着破空声射向苏清。她看着雪狼消散的地方，突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那句话：“当善良被践踏，剩下的只有以牙还牙。”
竹林里的寒风卷起积雪，冰棱与绿光碰撞的瞬间，秦凝霜的余光瞥见凌辰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左胸的碎芯片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块半透明的魂元碎片，那是……凌霄的气息？
她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原来凌辰没有吞噬凌霄的魂元，他是在保护它！那些看似背叛的举动，都是为了将魂元碎片从“主”的监视下送出来！
“苏清，你以为赢了吗？”秦凝霜的冰翼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龙纹玉珏与魂元石同时升空，在她头顶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你忘了王教授最后那句话？逆转装置，不止能激活你的本体。”
苏清的脸色骤然变化，他看着头顶的阵法，突然明白了什么：“不！你不能启动它！”
“晚了。”秦凝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想起柳红妆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