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镜影交错，虚实难辨
聚魂灯的碎片如流星般坠向火山口，翠紫色光雨里，秦凝霜的指尖还残留着爆炸的灼痛感。她下意识摸向胸口，吊坠的温度已经烫得惊人，而对面“秦望月”的脖颈处，同样的吊坠正在冒烟——那分明是她从现代带来的银质项链，此刻却像被烈火炙烤过般发黑。
“看来王教授没骗你。”假秦望月抬手抚过自己的脸颊，指尖划过的地方泛起涟漪，露出秦凝霜再熟悉不过的实验室白大褂，“连你都没发现吧？你的吊坠里嵌着微型定位器，739号工厂的裂隙坐标，早就通过它传到骨阁数据库了。”
凌霄的冰蓝色长剑突然出鞘，剑气在火山口划出半道圆弧：“别听她胡说！”剑身在光雨中折射出冷芒，照亮假秦望月手腕上的手链——那是条普通的红绳编织款，而真秦望月的手链上，有秦凝霜亲手串的银质星星吊坠。
“反应真快。”假秦望月嗤笑一声，身形突然化作黑雾散开，再凝聚时已站在火山边缘，“不过你们猜，往生镜前的‘妹妹’，究竟是真是假？”她抬手扯断红绳，里面掉出的不是银星星，而是枚刻着骷髅头的骨牌，“这才是骨阁奸细的信物，你们那位赵师兄脖子上，是不是也挂着个同款？”
秦凝霜突然想起执法长老咳血时，赵师兄递过来的手帕上沾着的红绳纤维。她摸出手机调出监控录像——三天前藏经阁的角落，赵师兄正将半块骨牌塞进墨尘的袖袋，而那时墨尘的手臂还没出现黑斑。
“原来墨尘是被陷害的。”她放大画面里赵师兄的领口，隐约能看到藏在衣襟下的黑色纹身，“那是骨阁的同心咒，他才是双面间谍！”
凌霄的剑尖突然指向火山口下方：“别管这些了，看那里！”岩浆中浮出数十具水晶棺，棺盖透明处能看到熟悉的面孔——有十年前失踪的雪灵父亲，有王教授视频里提到的实验员，甚至还有玄天仙宗失踪多年的前代宗主。
“往生镜需要活祭才能完全启动。”假秦望月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笑意，“这些人都是两界通道的守护者，用他们的魂魄当燃料，足够打开能让骨阁大军穿过的裂隙了。”
火山突然剧烈震颤，禁地石门后的哭喊变成狂笑。凌霄的脸色瞬间惨白，握着剑柄的指节泛白：“母亲她……破境了。”他突然拽住秦凝霜的手腕往禁地冲，“必须在她完全失控前拿到净化符！”
刚冲进石门，秦凝霜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石室中央悬浮着面一人高的铜镜，镜面流淌着墨色液体，镜前跪着个白衣女子，青丝垂落处露出与凌霄如出一辙的冰蓝色眼眸——只是那双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肩胛骨，血珠滴在镜面上，立刻化作黑色藤蔓缠上她的四肢。
“阿霄，别过来！”女子的声音嘶哑破碎，手腕上的锁链突然绷直，玄天仙宗的云纹在链身亮起，“这镜子会复制你的心魔，当年我就是在这里……看到了你父亲娶我的真相。”
凌霄的长剑哐当落地，冰蓝色灵力在周身炸开：“娘！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冲向镜面的脚步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屏障上浮现出玄天仙宗的禁术咒纹，“是祖父用锁魂术篡改了你的记忆！”
秦凝霜的手机突然自动扫描出咒纹结构，屏幕上弹出的3d模型显示，这屏障与执法长老心口的蚀心咒同源。她突然想起现代医院的mRI影像：“是能量共振！镜子和你母亲的灵力频率完全一致，就像两个同频的磁铁，会互相强化！”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秦凝霜的脸——不，是病床上那个现代女孩的脸。女孩正在撕毁一张化验单，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王教授，两人的对话透过镜面传来：“小望月，你姐姐那边有动静了，聚魂灯碎片的定位显示她正在靠近往生镜。”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这个身体的排异反应越来越严重，再不用聚魂灯的能量压制，我会彻底变成植物人。”
镜面外的假秦望月突然大笑：“看到了吗？真正的秦望月早就被王教授藏在现代当筹码，现在躺在往生镜前的，不过是用你妹妹的基因克隆的傀儡！”她突然甩出数道黑气，直扑凌霄母亲，“而你母亲，就是开启真正镜像通道的钥匙！”
凌霄母亲的锁链突然寸寸断裂，黑色藤蔓顺着她的手臂爬上脖颈。她猛地抬头看向秦凝霜，冰蓝色眼眸里闪过清明：“用聚魂灯碎片！刺向镜面中心的朱砂痣！”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藤蔓拖进镜面，只留下半截染血的衣袖飘落在地。
秦凝霜突然想起掌心的吊坠——那是聚魂灯爆炸时嵌进皮肤的碎片。她咬着牙将碎片抠出，尖锐的边缘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碎片上，竟让它重新亮起微光。
“就是现在！”凌霄捡起长剑，冰蓝色灵力注入剑身，“我来劈开屏障，你瞄准镜面！”剑光与翠紫色碎片在空中交汇，形成道扭曲的光带，像极了739号工厂裂隙的能量形态。
就在光带即将触到镜面的瞬间，赵师兄突然从石门后冲出来，手里的匕首直刺秦凝霜后心：“骨阁大人说了，留你不得！”他的衣襟敞开着，心口的骷髅黑斑正在蠕动，“雪灵那个蠢货，到死都以为我是真心待她！”
凌霄的剑气陡然转向，却还是慢了半分。秦凝霜只觉得后背一阵刺痛，转身时正看见赵师兄的匕首上沾着自己的血，而他的脖颈处，那枚骷髅骨牌正在发烫。
“原来你才是蚀心咒的源头。”秦凝霜调出手机里的热成像图，赵师兄全身的能量流都往骨牌汇聚，“执法长老的咒是你下的，墨尘也是被你嫁祸的。”她突然按下手机侧面的按钮，屏幕射出的激光束精准打在骨牌上，“现代的电磁脉冲，对付这种能量载体最有效。”
骨牌在激光中发出刺耳的尖叫，赵师兄的身体突然膨胀成黑色气球。凌霄拽着秦凝霜扑向侧面，爆炸声中，无数黑色絮状物飘向镜面，竟让墨色液体沸腾起来。镜面上浮现出更多人脸，有王教授，有雪灵父亲，还有个穿着现代军装的陌生男人，正举着枪对准739号工厂的大门。
“那是我爷爷。”秦凝霜的指尖在屏幕上放大男人的徽章，编号与王教授日记里提到的“739项目负责人”完全一致，“他当年关闭裂隙时牺牲了，所以王教授才会接手实验。”
镜面突然剧烈震颤，假秦望月的身影在黑雾中扭曲：“不可能！冥骨大人说过，秦家早就没人了！”她的身体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覆盖的黑色鳞片，“我是按照秦望月的记忆塑造的，为什么会有偏差？”
凌霄的长剑突然指向她的心脏：“因为你复制的是被篡改的记忆。”剑身在光线下折射出虹彩，“雪灵父亲留下的玉珏里，藏着真正的记忆碎片。”
秦凝霜突然想起雪灵最后说的话，赶紧捡起脚边的半块龙纹玉珏。玉珏触到聚魂灯碎片的瞬间，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十年前的秘境里，雪灵父亲正将半块玉珏塞进婴儿襁褓，而襁褓里的女婴手腕上，戴着和秦凝霜同款的银吊坠。
“原来雪灵和我妹妹……”秦凝霜的声音发颤，影像里女婴的眉眼分明是秦望月的模样，“当年被卷入裂隙的，不止我妹妹一个。”
假秦望月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在影像中寸寸消融：“你们毁了大人的计划！”最后消散的瞬间，她的脸变成了赵师兄的模样，“等着吧，断魂谷的尸潮已经突破防线，玄天仙宗的弟子……很快就会变成新的傀儡！”
火山口突然传来执法长老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用藏经阁的星图定位灵脉，启动自毁程序……我以玄天仙宗长老的名义命令你们……”话音戛然而止，只留下风穿过石门的呜咽声。
凌霄捡起地上的令牌，冰蓝色眼眸里闪过决绝：“娘在镜里还有意识，我要去救她。”他将半块玉珏塞进秦凝霜手里，“你带着玉珏去藏经阁，启动程序需要雪灵父亲的灵力印记，只有这玉珏能模拟。”
秦凝霜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血迹与他的伤口交融：“我跟你一起去。”她调出手机里的镜像理论资料，“现代物理学里，镜像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反向的，你母亲在里面待了十年，外面才过了一天——我们还有时间。”
镜面突然浮现出秦望月的脸，这次她的手腕上分明戴着银星星手链：“姐姐，凌霄哥哥，镜子里的时间快到临界点了！”她的身后出现冥骨老人的身影，正举着骨杖往镜面上敲打，“他想打碎镜子强行突破，快阻止他！”
凌霄的长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冰蓝色灵力在他周身形成茧状屏障：“记住，星图第三排第七颗星是启动键。”他推开秦凝霜的手，转身冲向镜面，“等我出来，我们一起去找真正的秦望月。”
秦凝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墨色液体里，握紧了掌心的玉珏和聚魂灯碎片。手机突然弹出新的消息提示，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小心凌霄母亲，她的体内藏着骨阁的初代蚀心咒。”
火山口的岩浆已经漫到石门边缘，秦凝霜转身往藏经阁跑，路过赵师兄的残骸时，发现他手里还攥着半张纸条，上面用现代钢笔写着：“739号工厂的裂隙，其实是双向的。”
她突然想起王教授视频里的背景——739号工厂废墟的墙角，有个和修真界禁地一模一样的骷髅印记。原来所谓的两界通道，从来都不止一处。
藏经阁的穹顶星图正在崩塌，秦凝霜踩着摇晃的地板冲向星图第三排。当玉珏触到第七颗星的瞬间，整个阁楼突然剧烈倾斜，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纹，与执法长老心口的黑斑如出一辙。
“原来藏经阁的自毁程序，就是引爆所有蚀心咒。”秦凝霜看着手机上尸潮逼近的红点，突然明白了执法长老的用意，“用大范围的能量爆炸净化邪祟，这根本是同归于尽的计划。”
星图突然射出一道翠紫色光束，在半空组成虚拟屏幕，王教授的身影再次出现，这次背景是现代的实验室：“小霜，当你看到这个时，我应该已经成功关闭了现代的裂隙。秦望月的排异反应需要聚魂灯的核心能量，你掌心的碎片是钥匙……”
屏幕突然被血污覆盖，王教授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凌霄母亲体内的咒……是为了平衡两界能量……别让她……”
画面突然切换成冥骨老人的脸，他正站在往生镜前，手里举着半块聚魂灯碎片：“秦凝霜，想救你妹妹和那个小情郎，就带着玉珏来断魂谷。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否则我现在就捏碎凌霄母亲的魂魄。”
秦凝霜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来自现代的陌生号码。她划开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病床上那个女孩，此刻正用带着呼吸机的气音说：“姐姐，别信他……真正的聚魂灯核心在……”
电话突然被挂断，取而代之的是秦望月带着哭腔的喊叫：“姐姐！他在吸我的灵力！快来救我！”背景里隐约传来凌霄的怒喝，似乎正在与人缠斗。
藏经阁的地面突然裂开，秦凝霜抓住摇晃的书架才没掉下去。她看着星图上不断闪烁的红点，尸潮已经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距离藏经阁只剩百米。而掌心的玉珏突然发烫，浮现出雪灵父亲的虚影：“从火山通道去断魂谷，那里有冰灵族的密道……”
虚影消散前，雪灵的声音突然响起，清晰得像在耳边：“凌霄母亲不是坏人，当年她是为了救凌霄才自愿被种下蚀心咒……”
秦凝霜抓起地上的聚魂灯碎片，转身冲向火山口。岩浆已经漫过脚踝，烫得她皮肤发红，但掌心的吊坠却在发烫，像是在指引方向。当她跃入岩浆的瞬间，突然想起王教授最后那段没说完的话——“别让她接触聚魂灯，否则两界的能量会彻底失衡”。
而此刻，凌霄母亲的身影正在往生镜里睁开眼睛，冰蓝色眼眸中，映出的是秦凝霜跃入火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