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川之所以敢将目光投向城墙之内,生出如此大胆的念头,自然有其底气所在。
经过三天在外围废墟地带近乎碾压式的清剿与“拆迁”,他对自己这副刚刚晋升的三阶一层体魄,掌控力正在飞速提升。
每一次潜行、爆发、挥拳、搬运重物,都是对身体力量的绝佳锤炼与熟悉。
那种举手投足间沛然莫御的巨力,那种筋骨齐鸣、气血奔涌如大江的雄浑感,让他真切体会到了何为“强大”。
虽然还远未开发出体魄的全部潜力,也无相应战技神通,但单凭这份基础力量、速度与防御,就足以让他在筑基期内横着走,甚至对上初入结丹的修士,也未必没有周旋之力。
反观城墙之内那些令他忌惮的三阶怪物,它们当前的处境,比外围的同类更加糟糕。
失去了源源不绝的幽冥雾气供给,如同赖以呼吸的“海水”骤然退去,它们这些“深海巨兽”被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
环境逆转带来的不适与削弱,远非外围二阶怪物可比。
它们或许凭借漫长岁月积累的庞大能量和更强横的生命本质,能够挣扎更久,不至于立刻消亡,但其状态必然大打折扣,实力能保留几成,犹未可知。
时间,站在江沐川这一边。
拖得越久,怪物们只会越发虚弱。
然而,江沐川最缺的,恰恰也是时间。
“外面还有一个正牌的红莲真人随时可能回来……”这个念头如同一根刺,始终扎在江沐川心头。
他不知道红莲真人去望海仙城外围搜寻冥兽血肉需要多久,也不知道她何时会重返这处秘境。
他必须在红莲真人回来之前,利用这难得的“空窗期”,尽可能地提升自己!
无论是实力,还是底牌。
单纯的三阶一层体魄,面对一位经验丰富、手段众多、且修为达到结丹中期的红莲真人,江沐川心里清楚,还远远不够。
对方的本命法宝【赤练绫】、红莲业火、以及结丹期修士对天地灵气的精妙掌控和各种法术秘术,都足以对他形成致命威胁。
他需要更多。
“更何况……”江沐川望向城内,目光灼灼,“这片遗迹最大的威胁——那些浓郁到化不开的幽冥雾气与阴煞之气,几乎都被吸收干净了。
如今的城区,对于红莲真人而言,危险性已然大降。
若不趁着现在进去,将可能存在的核心遗藏、高阶灵物搜刮一遍,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种亏本买卖,绝不能做!”
权衡利弊,决心已定。
江沐川深吸一口气,将《无名锻体术》运转到极致。
晋升三阶后,这门神秘功法带来的收敛气息之能,也发生了质变。
他不再仅仅是压制气血波动、降低存在感,而是更进一步——将自身旺盛如烘炉的气血与磅礴的生命气息,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之中!
刹那间,江沐川仿佛变成了一块历经风霜的顽石,一株枯寂的古木,一段倒塌的朽木。
他的呼吸与微风同步,他的体温与环境趋同,他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的残垣断壁、灰败土地浑然一体,再无任何突兀之处。
即便是感知敏锐的妖兽或修士,若非刻意用神识一寸寸扫过,也极难将他从环境中分辨出来。
而在这一层完美的“外皮”之下,则是另一番景象——奔腾如江河的暗金色血气,在坚韧的经脉中滚滚流淌;坚实如精铁的骨骼,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五脏六腑强劲搏动,如同蛰伏的蛮荒巨兽。
内外两层,泾渭分明,却又和谐统一,仿佛两个并行不悖的世界。
这正是三阶锻体术带来的玄妙之一。
准备妥当,江沐川再无犹豫。
他身形一晃,如同一缕毫无重量的青烟,悄无声息地飘过了那巨大的城墙豁口,正式踏入了这座古老遗迹的核心禁地——城区。
一入城中,景象与外城又有不同。
建筑物倒塌得更加彻底,但也更加密集、宏伟。
随处可见高达数十丈、需要十余人合抱的断裂石柱横亘在地,残存的殿宇墙壁厚达数尺,上面雕刻的图案虽已模糊,却依旧能感受到当年的恢弘气象。
地面上散落的,不再是零碎的石块,而是一块块体积堪比房屋、重量惊人的巨大建筑残片。
有些残片上,还残留着暗淡的灵光,或是奇异的符文刻痕,显然材质非凡,历经岁月侵蚀与阴煞浸染,已非凡物。
这些都是极佳的“燃料”!
江沐川眼睛一亮,如同发现了宝藏的守财奴。
他一边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鬼魅般在巨大的废墟间快速穿行,一边毫不客气地伸出“魔爪”。
心念引动小世界之力,无形的空间力量化作一只只大手,精准地抓向那些散落的巨大残骸。
一块块小山般的断壁、一根根沉重的巨柱、一片片铭刻符文的石板……但凡体积足够大、蕴含能量(阴煞浸染或本身灵材)足够多的残骸,都被他一一摄起,投入小世界中央那口百丈法则之井中。
“轰隆隆……”
井内世界本源气流汹涌,如同高效的粉碎熔炉,将这些饱经沧桑的古老建筑材料迅速分解、炼化。
磅礴的、混杂着阴煞灵韵与物质本源的能量被汲取,用于巩固、滋养、扩张那方新生的小世界雏形。
枯井空间或者应该称呼为小世界,对于这些“实体燃料”似乎格外青睐,炼化吸收的效率极高。
江沐川能隐约感觉到,随着大量残骸的投入,小世界的“大地”似乎更加凝实厚重了一分,空间的稳固度也在缓慢提升。
“多多收集!能搬走的,一点不留!”江沐川心中发狠。
没有这处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遗迹“无私奉献”,天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喂饱这个胃口大得吓人的“吞金兽”小世界?
他内心深处,始终惦记着那能复制万物的混沌本源灵气。
只有等这方小世界“吃饱喝足”,稳固到一定程度,或许才会重新开始产出盈余的混沌本源灵气,供他自由使用。
到那时,复制符宝、丹药、功法,甚至一些更珍贵的事物,才不再是奢望。
为此,眼前这满地的“建筑材料”和“能量块”,一块都不能放过!
他如同最敬业的清道夫,又像最贪婪的饕餮,沿着一条相对隐蔽、尽量远离那几道恐怖气息方向的路线,在残破的城区废墟中快速移动,所过之处,如同被无形的巨兽啃噬过一般,大型残骸一扫而空,只留下光秃秃的地面和少数无法撼动的基座。
搜刮,疯狂的搜刮!
在提升实力和应对红莲真人的紧迫感驱动下,江沐川的入城之旅,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务实与……土匪般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