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你刚找我干什么来着？”
邵臻追上来的时候，林琅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哟～腻歪完啦？”
林琅揶揄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我那匕首找不到了，还挺顺手的…”
“会不会落那儿了？”
邵臻挠了挠头，接着干巴巴开口：“那个，刚才…别误会…”
“误会？俩大男人有什么可误会的。”
林琅颇无语地扫了他一眼，抬腿就往楼下走。
“也是…”
邵臻咕哝着，随着林琅往下走。
刚走到转角，林琅脚步忽然顿住了，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时曜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楼梯方向立在前厅中间，面前站着满脸泪水却盈着笑意的展凌。
邵臻眉梢一挑，观察着林琅的反应。
林琅眉头蹙了一瞬，接着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双手轻轻合在身前上下一晃，拉着邵臻悄悄回了楼上，兴奋地拍了拍他肩膀：“臻子！！我终于知道了！！”
邵臻笑盈盈看着他这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兴奋神情：
“知道什么？”
林琅摇了摇头，眼睛眯起：“我还纳闷，到底什么意思…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代表时……不就是凌！展凌嘛？！”
“…”
邵臻哼笑一声：“你怎么不说 L是或者呢？”
“神经病吧你…”林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正经的！”
邵臻清了清嗓子，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所以呢？你有什么打算？”
林琅肩膀忽然一耷拉：
“又不是我的事儿…我有什么好打算的…”
本以为林琅会咬牙切齿地说什么我都没谈过他凭什么谈要单一起单他时曜甭想脱单之类的，却没想到他是这种蔫哒哒的反应。
“她俩要真能成了…也挺好。”林琅叹了口气，“本来也是我捣乱，要不说不定人家早在一起了…”
“你发烧了？”
说着，邵臻抬手就要给他试体温。林琅一把拍开他的手，笑骂：“去你丫的…他救了咱一命，哥可怜他一回不行？”
“可怜我什么？”
时曜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林琅一个激灵。
“我靠你他喵怎么一点儿动静没有？…”林琅视线往他身后扫了扫，展凌并没有一起上来，“可怜你单身这么多年，连个小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呗！”
时曜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语气似乎比平时轻快一些：
“我单不单身，跟你有什么关系？”
邵臻适时开口：“大林是说，你和展小姐挺般配的。”
林琅拧了拧眉，刚想回头反驳，就听到时曜凉凉开口：“心态不错。”
“什么？”
时曜视线淡淡掠过二人：
“弱成这样，还有心思八卦有的没的。”
林琅闻言不服气道：
“说谁弱呢？！”
“要不是本少把你拖走，你丫早被锤成牛肉丸儿了！”
时曜轻嗤一声，根本没理会林琅的叫嚣，径直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哎！等等！死面瘫你站住！”
林琅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拽住时曜的手臂，“我事儿还没问完呢！”
时曜的脚步被迫停下，他缓缓侧过头，目光落在林琅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上，眉梢微挑。
林琅被下意识松了点力道，但手还虚虚地搭着，梗着脖子：“你…你那会儿到底怎么回事？力量怎么回事？还有你问年份…你是不是也了？”
他一股脑地把疑问全倒了出来，眼睛紧紧盯着时曜，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时曜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最终缓缓开口：
“我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林琅追问。
时曜的视线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我最后的记忆…是躺在床上睡觉。”
他顿了顿，眉头蹙得更紧：“再睁眼，就是那会儿的情景。而且，多了很多…不同的记忆。”
“你那会儿，是什么时间？”
时曜报了个日期。林琅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日期，大约是他前世被啃了之后，再过三个多月。
“你确定你是…睡着了？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林琅的声音有些发紧。
时曜蹙眉：“确定。很普通的夜晚。”
“睡觉…？”他喃喃重复，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时曜轻轻晃了晃胳膊，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硬：“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林琅下意识松开了手，时曜不再多言，转身继续朝房间走去。
“等等！”林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抓不住头绪。他再次追上去挡在前面，“那…那再问你点事儿！”
林琅的喉咙有些发干，他看着时曜熟悉的深沉眼眸踌躇了半晌：
“那你现在…到底是‘SL’…还是时曜？”
时曜缓缓转过头，幽深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林琅。他没有立刻回答，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半晌后，时曜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时曜。”
目光扫过林琅复杂的神情，时曜补充道：“从海市出发到海亭岛这段记忆，虽然有些恍惚，但我似乎有真切的感受。”
他顿了顿，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节分明，那是他熟悉的身体，熟悉的力量感：“况且，无论是什么时候，只是一个代号。”
抬起眼，目光重新锁住林琅：“我永远都是时曜，不会变成别人。”
林琅愣住了，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答案似乎让他悬着的心落回了实处。
“对了！那时候我…你…”
忽然想起自己吹牛说因为救了时曜才死的话，莫名有些尴尬，林琅挠了挠头，一时不知如何问起。
时曜好像看穿了他的疑惑，哼笑一声：“看到你的脸，我倒是有些惊讶。毕竟你变成…还是我亲手的。”
一旁的邵臻闻言一愣，林琅比他更激动：
“什嘛？靠！你没直接给我补一刀啊？！”
时曜唇角微微扬起：“变成感染者晶核能量高些，你不知道吗？”
林琅咬牙切齿：“你丫真畜生…”
其实并不是为了那点能量，只是下不去手。
当时，时曜亲眼看着林琅在自己面前痛苦地、一点点咽下最后一口气，身体逐渐冰冷僵硬。他手里的刀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指尖掐进掌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着那张熟悉的脸挥下最后一刀。
下不去手。
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林琅气哼哼地走后，时曜沉默地站在原地许久，才下意识地抬手，那枚挂在颈间，曾经属于林琅的莹润晶核。
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