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雷双眼赤红如血，恶狠狠地瞪着方琉璃，却愣是不敢还手。
他此前多次在方琉璃手上吃过亏，深知自己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他那唯一的儿子还被拘押在里头尚未出来，要是年前不能把人弄出来，媳妇铁定要跟他离婚。
他喘着粗气，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
方琉璃握住陈秀红的手，只觉那手冰冷得如同冰块，老人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方琉璃凑近她耳边，低声询问：“姥姥，如果我把他打伤了，您不会怪我吧？”
方才方琉璃瞧见文天雷眼珠子转动的瞬间，便猜到他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与其一次次被他牵着鼻子走，倒不如想个法子让他消停些时日。
陈秀红轻轻拍了拍方琉璃温热的手，嘴角勉强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不怪你，怎么会怪你呢？我还能分不清谁好谁坏吗？他们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得到姥姥肯定的答复，方琉璃便没了顾虑。
她朝着文天雷走去，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文天雷，你三番五次跑来辱骂我姥姥，不就是想把你那犯了事儿的流氓儿子，从警队捞出来吗？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只要触犯了法律，谁都别想轻易脱身，你们夫妻俩就死了这条心吧。
“也别再来刁难我姥姥。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经不住你这般折腾。”
她就是要让在场围观的人都清楚文天雷的目的。
这样至少在她动手的时候，不会冒出几个不分是非的“好心人”来搅局。
文天雷见方琉璃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浑身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是我和我妈之间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再怎么说你也是小辈，怎么能对我这个长辈动手呢？
“文丽萍难道就没教过你该如何尊重长辈吗？”
此刻的他已然察觉到危险逼近，一心想着赶紧脱身，等下次陈秀红单独出门时。
再另想办法。
然而，人群早已将他团团围住。
这个时代的人本就爱看热闹，更有人兴致勃勃地给后来的人，讲述他们错过的情节。
文天雷急得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推搡着众人，喊道：
“快让开，你们都让一让！”
看热闹的人群里，也不乏不好惹的角色。
其中有个方琉璃看着眼熟的大妈，冷笑着说道：
“让什么让啊？你们事儿还没说清楚呢！你可不能骂完长辈就想走啊！
“我刚听说，你可是个被寡妇丢弃的弃婴，是这位大姐把你捡回去，当成亲儿子养大的。
“今儿可真是开了眼了，养大的养子居然这般辱骂养母……啧啧啧……”
大妈这番阴阳怪气的话，顿时引得在场众人交头接耳。
议论纷纷。
文天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本想着来对陈秀红威逼利诱，没想到如今自己反倒成了众人眼中的小丑。
他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用愤怒的眼神狠狠瞪着陈秀红。
他强忍着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咬着牙质问道：“妈，你就眼睁睁看着别人看我笑话？你这当妈的到底是怎么当的？”
方琉璃迅速挡在陈秀红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哟，这时候知道喊妈了？
“你问我姥姥怎么当妈的？那你又是怎么当儿子的？
“怎么当父亲的？要不要我一件一件给你掰扯清楚？”
说着，她一边朝文天雷走去，一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胳膊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文天雷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啊啊啊啊……”
众人不明就里，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而方琉璃的手早已收了回去。
她原本打算打断文天雷的腿，可无奈此处人太多，实在不太方便。
相较之下，捏断胳膊没那么引人注目。
果然，众人见状，纷纷嗤笑着对文天雷指指点点起来。
“我说这位大哥，要装你也装得像点儿啊！人家姑娘碰都没碰你，你至于这么讹人吗？”
文天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他嘴唇哆哆嗦嗦，想要辩解，可钻心的疼痛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是就是，你要说刚才被打巴掌脸疼，我们也就信了，可你刚才不装，这会儿装什么劲儿啊？”
其他人看向文天雷的眼神里，满是鄙夷之色。
甚至还自发地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他们这般举动，虽不至于造成实质性伤害，却极具侮辱性。
文天雷身体承受着剧痛，心里又满是愤慨，几乎要晕厥过去。
方琉璃哪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晕倒，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轻轻踢了一脚他的小腿。
又是一阵惨叫响彻四周：
“啊啊啊啊……”
文天雷脸色惨白如纸，看向方琉璃的眼神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惊恐。
如果说刚才胳膊被捏断，他还能自欺欺人地觉得可能只是脱臼。
那么这一次。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已经麻木，丝毫不敢动弹了。
方琉璃并没有直接让他小腿骨折，但骨裂是肯定的，起码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陈秀红心里明白，方琉璃这是在帮自己教训这个不孝子。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对着在场众人说道：
“让大家见笑了，家里出了这么个不孝子，是我没教好，实在对不住大家。
“不过，我早就跟他们一家断绝关系了。
“如今我和女儿一家生活在一起，和他们再无瓜葛。”
她对着众人微微点头示意，又看向文天雷：
“天雷啊，你也别再装了，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不就是想逼我妥协，让我求女婿帮忙把小山从警队弄出来吗？
“我还没老糊涂，我不能这么做，不能影响小山接受国家的教育。
“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和我女儿一家过得挺好的，你走吧！”
陈秀红就是要让在场众人做个见证，表明方琉璃除了打了文天雷几个巴掌。
并未做出其他过分的事。
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位年龄稍大的老妇人不禁抹起了眼泪。
她们并非是为陈秀红感到伤心，而是触景生情，由这件事联想到了自家的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