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轻轻带上门，包间里只剩下普洱的醇厚香气。
肖景文解开锦盒上的盘扣，指尖捏着泡沫边缘，一层一层慢慢掀——刚才在拍卖会上没敢太细致看，现在近距离接触，才发现碗身的缠枝莲纹比想象中更精致，藤蔓的每一处转折都透着灵动，像真的在碗上缠绕生长。
“慢着点，别蹭到釉面。”
周老伸手扶了扶碗沿，掌心贴着碗身轻轻转了半圈，“老瓷器的釉面脆，虽然这碗保存得好，但还是得小心。”他把碗稳稳放在白布上，先凑过去闻了闻，又用手掂了掂重量，嘴角慢慢勾起笑意，“不错，没有潮味，胎质密度也够，是老物件该有的压手感。”
肖景文坐在对面，看着周老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喘。他之前用异能确认过年代和完整性，但周老的鉴定更专业，能说出具体的特征，这让他心里更踏实——毕竟异能是秘密，能有权威的鉴定结果，以后跟客户解释也更有底气。
周老拿出强光手电，调至弱光模式，从碗底斜着照进去。暖黄色的光束穿透胎体，碗底的胎土颜色清晰地显出来，带着淡淡的浅黄，像晒透了的老木头。
“小肖，你来看。”周老招手让他凑近，“明代中期民窑用的是麻仓土，这种土烧出来的胎，胎色偏浅黄，还带着点细小的砂粒感，你用手摸碗底，能感觉到细微的粗糙，这是后期仿品用的高岭土比不了的——高岭土太细，摸起来发滑，没这种老气。”
肖景文伸手轻轻摸了摸碗底，果然有细微的砂粒感，不像新瓷器那么光滑。“周老，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到不一样了。之前看资料说麻仓土稀缺，没想到这碗能用上。”
“可不是嘛。”周老关掉手电，又拿起放大镜，对准碗身的缠枝莲纹，“你再看这纹饰的笔触，起笔重、收笔轻，花瓣的边缘还有点自然的晕色，这是当时工匠用‘一笔点画’的手法画的，现在的仿品要么笔触僵硬，要么晕色太假，根本仿不出这种灵气。而且你看藤蔓的衔接处，没有断笔，一气呵成，说明当时画这碗的工匠，绝对是老手。”
放大镜下，花瓣的纹路更清晰了，连青花料在釉下的晕散都看得明明白白，像水墨在宣纸上慢慢晕开，自然又生动。肖景文看着，突然想起语嫣画的那些歪歪扭扭的花朵，忍不住笑了——等下次带女儿来，说不定她会指着这缠枝莲，说要画得跟碗上一样好看。
“周老，您觉得这碗的存世量多吗？”肖景文问，他之前查资料只知道民窑精品少，但具体少到什么程度，心里没数。
周老放下放大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里满是感慨：“太少了！明代中期战乱多，民窑烧瓷本来就不稳定，能完整保存到现在的，更是凤毛麟角。
我前几年在一个私人藏家手里见过一只类似的，纹饰没你这只精细，去年拍卖还拍了150万，你这只120万拿下，简直是捡漏了！”
“捡漏？”肖景文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超了预算，没想到反而赚了。
“可不是捡漏嘛！”周老拍了下桌子，声音都提高了些，“现在古玩圈里，懂民窑的藏家越来越多，大家不再只盯着官窑，民窑的精品反而更吃香——官窑规矩多，少了点灵气，民窑的纹饰更自由，还能反映当时的生活，收藏价值涨得快。你这碗，不出三年，市场价最少能涨到180万，要是遇到特别喜欢缠枝莲纹的藏家，200万都有人抢着要。”
肖景文心里一阵热乎，之前因为超预算的那点心疼，瞬间烟消云散。他看着桌上的青花碗，突然觉得这碗不仅是件藏品，更是“景文阁”的底气——谣言过后，店里需要这么一件拿得出手的宝贝，让客户知道“景文阁”的眼光和实力，也让员工们更有信心。
“小肖，你这眼光是真越来越毒了。”周老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认可，“从之前赌石能看出高冰料，到现在能挑出这么好的民窑瓷器，比那些玩了十几年的老玩家都厉害。以后你在古玩圈，可得多露露面，多跟大家交流，名气打开了，生意自然越来越好。”
“还得靠您多指点。”肖景文笑着说，他知道自己能有现在的眼光，离不开周老这些前辈的帮忙，“以后有不懂的，我还得常向您请教。”
“随时欢迎！”周老爽快地答应，又拿起碗仔细看了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这碗你可得好好收藏，别轻易出手。
一是它还能升值，二是它能给你撑场面——以后你开分店，把它摆在瓷器区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放上老给你写的鉴定意见，客户一看就放心，比做多少广告都管用。”
肖景文重重点头：“您放心，我肯定好好收着，这碗我打算当‘景文阁’的镇店之宝，以后语嫣长大了，还能让她看看，知道爸爸当年挑的宝贝有多好。”
正说着，周老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陈藏家”三个字。他接起电话，聊了几句，挂了之后笑着对肖景文说：“你看，说曹操曹操到。这是圈里有名的瓷器藏家，刚才问我拍卖会有没有好东西，我跟他提了你的青花碗，他说改天要去你店里看看。”
肖景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欢迎他来！正好让他也给掌掌眼，要是能多交流交流，也是我的荣幸。”
周老点点头，又叮嘱：“不过你可别被他说动了，他出多少钱都别卖——这碗在你手里，比在他手里更有用，既能撑门面，又能涨声望，可比那点钱值钱多了。”
肖景文心里明白，周老说得对。他看着桌上的青花碗，在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在跟他点头似的。这一刻，他不仅觉得拍下这碗值，更觉得自己重新振作的决定没错——只要踏实做事，好好经营，“景文阁”一定能越来越好，他也能给语嫣和苏诺桐一个更安稳的未来。
肖景文把青花碗小心收好，跟周老喝完茶回到店里时，王婶正拿着手机跟人说话，看到他进来，赶紧挂了电话，笑着迎上来：“老板，刚才有个自称姓陈的藏家打电话来，说想明天来店里看您拍的青花碗，还问能不能出价买，您看怎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