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穿着那身玄金交织的王族常服，墨发随意披散，衬得那张极具侵略性的俊美面容在烛火下更添几分妖异。
江九泠清冷的身形微动，似要上前，被白柚一个眼神止住。
她懒洋洋开口：“王上深夜来访，又是这般不请自入，不知有何贵干？”
花俞沢的目光在她慵懒娇态的眉眼间逡巡，又扫过一旁静立如雪的江九泠，最后重新定格在她脸上。
“赵宝珠的事，”他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听不出喜怒，“是你告诉萧恪的。”
不是疑问，是陈述。
白柚狐狸眼眨了眨，露出一个凉薄的笑。
“你前几天还惹我生气，今天跑来，第一件事就是质问我？”
“如果我说是，王上是不是要立刻杀了我，为你那盘被打乱的棋报仇？”
花俞沢缓步上前，在软榻另一侧坐下。
“我若要杀你，何必等到现在？”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我只是想听你亲口承认。”
白柚狐狸眼微微一弯，坦然应道：
“我承认了，然后呢？”
花俞沢看着她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想找出哪怕一丝慌乱或算计。
可她只是那样懒懒地回望着他，眼底清澈又坦荡，甚至带着点“你能奈我何”的娇蛮。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赵宝珠是我的人，也清楚把她暴露给萧恪，会彻底打乱我的布局。”
“阿柚，你是在报复我？因为孜娜，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白柚轻笑出声，那笑声又娇又媚。
“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那个任你摆布的棋子吗？”
她慢慢坐直身体，目光清凌凌地刺向他暗紫色的眼眸。
“我搅乱他们，看着他们为我痴，为我狂，为我争得头破血流……你以为我是为了帮你铺路？”
白柚唇角上扬，那笑容娇艳又残忍。
“不，我为的是他们。”
她的声音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字字诛心。
“我跟你说过的，你忘了吗？”
“我说，我要玩到他们都把心掏出来，捧到我面前，求着我收下。”
“然后，我再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些心……一颗颗踩碎。”
她微微前倾，距离花俞沢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紧抿的唇。
“现在……”
狐狸眼里漾开纯粹又邪恶的光。
“轮到你了，阿沢。”
花俞沢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刺穿。
暗紫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盯着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所以，你对我，从来就没有半分真心？”
白柚微微偏头，狐狸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真心？”
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像在品味什么荒谬的笑话。
“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对一个拿我当棋子的男人付出真心？”
“一个把我当成最趁手的工具，精心算计，步步为营，甚至试图把我送到太子床上、摄政王府里的男人？”
她的眼神渐渐转冷，残忍而清醒。
“花俞沢，如果我对你这样的人付出真心……”
“那该有多痛苦？”
她的话密密麻麻扎进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你若真心待我，你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将我置于风口浪尖？会为了你的计划，一次次让我去面对那些贪婪的目光和恶意的算计？”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
“你的心里，装着的只有你的大业，你的西域，你的棋局。”
“所谓的喜欢，所谓的想要我，也只是因为觉得我是最特别、最有用的那颗棋子，不是吗？”
花俞沢声音嘶哑，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和悔恨：“你就是这样想的？”
“难道不是吗？”
白柚狐狸眼里一片清明。
“你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我为你冲锋陷阵，看着我周旋于他们之间，看着我可能遇到的危险和屈辱。”
“然后，还想在最后的时刻，以拯救者和拥有者的姿态出现，将我带走，纳入你的羽翼之下，成为你西域王宫里，独一无二的收藏。”
她每说一句，花俞沢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话，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将他内心深处那些连自己都不愿直视的阴暗角落，血淋淋地剖开在她面前。
“不是的。”他猛地抓住她点在自己心口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
“一开始或许是，但后来……”
“后来怎么了？”
白柚任由他攥着，狐狸眼里却只有冰冷的审视。
“后来发现这颗棋子太过鲜活，太过不听话，甚至反过来搅乱了你的棋局，让你也忍不住动了心？”
她轻笑，那笑声里满是嘲讽。
【花俞沢攻略值100%！虐心值达到100%！主线任务‘攻略天命之子花俞沢’——完成！】
光团激动：【天呐天呐！这条毒蛇终于也栽了！被柚柚你虐得明明白白！渣男！让你利用我们柚柚！让你把她当棋子！让你不早点来！活该被怼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花俞沢暗紫色的眼眸翻涌着被她彻底剖开、无所遁形的刺痛。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早已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从始至终。
他以为自己是运筹帷幄的棋手，而她是棋盘上最灵动也最锋利的那颗棋子。
却不知，这颗棋子早已跳出棋盘，冷眼旁观着棋手的痴妄与挣扎，甚至……反手将了他最致命的一军。
“所以，”他喉结剧烈滚动，声音低哑得几乎破碎，“你对我，从来就只有……利用和报复？”
白柚狐狸眼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翻腾的痛苦。
【啧啧啧，】光团啧啧称奇，【瞧这眼神，多受伤啊。当初利用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白柚轻轻挣了挣被攥紧的手腕，没挣开，便任由他握着。
“不是哦。”
她声音娇软下来，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我对王上，也是有真心的。”
花俞沢瞳孔微缩，看着她。
白柚微微歪头，狐狸眼里漾开残忍的笑意，像一个孩子在展示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王上这张脸，这身材，还有这身份地位带来的魅力……”
她的目光在他俊美深邃的脸上、宽阔结实的胸膛上流连，毫不掩饰地欣赏着。
“每次靠近，都能让我心跳加速呢。”
“尤其是王上动情的时候，暗紫色的眼睛会变深，喉结滚动的样子……都特别让人心动。”
她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动作暧昧，话语却像冰锥。
“所以你看，我对王上，是有真心的。”
“是那种……最纯粹、最直白的，对美好事物的占有和欣赏。”
花俞沢的身体因她指尖的触碰而微微绷紧，心却在她的话语里一点点冷却下去。
他缓缓松开了紧握她手腕的手，力道褪去。
白柚收回手，狐狸眼依旧弯着。
“所以呀，”她语气轻快，“王上不必难过，至少你得到了我最真实的……欲望和欣赏，不是吗？”
花俞沢定定地看着她。
良久，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嘶哑，充满了自嘲和毁灭的意味。
“好，很好。”
“白柚，你赢了。”
他俯身，目光牢牢锁住她娇艳的脸：
“但游戏还没结束。”
“你搅乱了这盘棋，你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可以高高在上地欣赏我们这些人为你痴狂的模样。”
“可你忘了一件事。”
“棋局一旦开始，就没有人能真正置身事外。”
“你，我，萧恪，萧殷，容清绝……我们都在这局里。”
他直起身，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
“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在夜色中孤绝而决绝。
白柚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他握过的手腕。
【他这是……宣战了？】光团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嗯哼。】白柚轻哼一声，【被逼到墙角，露出獠牙了，这才是西域王上该有的样子嘛。】
【主线任务已经完成了两个，花俞沢，萧恪……】白柚在心里盘算着，【容清绝那边，就差临门一脚了。】
【那个笑面虎，太能忍，也太能藏。】光团吐槽，【他明明对江九泠的存在耿耿于怀，明明气得要死，还能跟你谈条件，说什么面首可以留……啧啧，这心性，这算计，比那条毒蛇还深。】
白柚唇角微扬：【他不是能忍吗？不是能算计吗？那我就给他加点料，看他能忍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