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兽的狂吼震荡着第五重天的天穹,那声音中裹挟的已不止是愤怒,更有一股破灭万物、重归混沌的古老意志。他周身沸腾的混沌之气如活物般蔓延,所过之处,空间结构开始崩解,化为最原始的灰蒙雾气——那是天地未分时的景象。
李超踏步上前,与混沌兽隔百丈对峙。二人虽同为半部道祖之境,但混沌兽的气息更加古老、蛮荒、不可测度,脑后八色金轮已完全融合成一圈混沌光环,那是半只脚踏入道祖境的征兆。
“李家小儿,”混沌兽的声音如万古雷鸣,“你杀我三位弟妹,今日便用你全族性命,祭我混沌大道!”
话音未落,他右掌凌空虚抓。
没有华丽的仙法,没有繁复的法则,只有最纯粹的“混沌湮灭”。李超周身百丈空间骤然塌陷,化作一个灰蒙漩涡,漩涡中传出恐怖吸力,要将他连人带魂拖入永恒的混沌虚无。
李超面色凝重,双手结印,鸿蒙混沌罡气透体而出,在身周形成一层混沌光罩。两股同源却不同质的混沌之力激烈碰撞,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光罩表面出现细密裂纹,李超闷哼一声,连退三步,脚下每步都踏碎虚空。
“你的混沌,不过是后天模仿。”混沌兽嗤笑,左手再抓,“而我,乃先天所生,混沌化身!”
第二个漩涡在李超头顶生成,与脚下漩涡上下夹击。李超感到周身仙元运转滞涩,连思维都开始变得迟缓——这是要被拖回“无思无想、无生无灭”的混沌状态的征兆!
“嗡——阿——吽!”
李超张口吐出三字真言,宇宙原音化作三重金色波纹荡开。这曾震昏托塔仙帝、重创方脸仙帝的无上秘法,此刻撞上混沌漩涡,却如泥牛入海。波纹没入灰蒙雾气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法则之音?”混沌兽大笑,“混沌之前,无道无法!你的真言,于我不过清风拂面!”
李超瞳孔微缩,却不慌乱。他右手一翻,混元金斗祭出,斗口朝下射出混沌光华——此宝曾轻易收走方脸仙帝,专克仙魔之体。
光华罩住混沌兽,开始拉扯他的身躯。
混沌兽却纹丝不动,反而露出讥讽笑容:“有意思,竟是用混沌之气炼制的宝物。可惜……”他伸手一指,混元金斗射出的混沌光华竟倒卷而回,反冲金斗本身,“我乃混沌本源,一切混沌之物,皆为我用!”
混元金斗剧烈震颤,斗身出现裂纹,李超急忙收回,脸色终于变了。
接下来半柱香时间,李超手段尽出。
诛仙剑气斩去——剑气没入混沌兽体内,如雪花落海,无声消融。
九幽镇仙链缠缚——锁链触及混沌兽身躯,竟被混沌之气反向侵蚀,灵光黯淡。
甚至他尝试以鸿蒙混沌体直接吞噬,可神识探入混沌兽体内,却如坠无底深渊。那不是可以被吞噬的“能量”,而是天地未开时的“状态”,是“无”,是“空”,是万物之始亦是万物之终。
“没用的。”混沌兽缓步逼近,所过之处,大地褪色,草木归尘,连光线都被混沌吞噬,“我诞生于混沌初开之际,历三千六百量劫而不灭。仙界一切神通、法宝、法则,于我皆如梦幻泡影。你,拿什么与我斗?”
李超嘴角溢出血丝。连续施展大神通,又被混沌之气反噬,他已受内伤。更棘手的是,他确实找不到混沌兽的破绽——此兽仿佛真的“不死不灭”,对一切攻击免疫。
难道真要动用那最后的手段?
李超心念电转,意识沉入体内小世界。
那小世界中央,一座紫气缭绕的仙山上,紫霞神帝正闭目盘坐。他新筑的真身已完全适应,周身道韵流转圆满,脑后不再有金轮,而是一圈若有若无的“道光”——那是道祖大圆满,仙界天道允许的最高境界。
“师尊。”李超的神识化身恭敬行礼。
紫霞神帝缓缓睁眼,那双眼中似有星河生灭、宇宙轮回。他早已透过小世界屏障,观看着外界战斗。
“遇到麻烦了?”紫霞神帝声音温和,却带着看透一切的淡然。
“混沌兽免疫一切法则攻击,弟子……”李超如实禀报。
紫霞神帝微微颔首:“混沌兽确是极麻烦的存在。它并非‘生物’,而是混沌初开时一缕‘混沌概念’的具象化。仙界一切法则、神通,皆诞生于混沌之后,故皆无法伤其根本。说它是不死之兽,并不为过。”
李超心头一沉。
“不过,”紫霞神帝话锋一转,“万物相生相克。混沌虽强,亦有能制之者。”
他抬手虚点,一段信息传入李超神识:“你手中的万能神鼎,并非仙界之物。它来自‘混沌海’之外,是真正的‘超界之器’。此鼎百分之一的威能,便足以镇压混沌兽。”
李超震惊:“百分之一?那全部威能……”
“能让仙界崩塌,重归混沌。”紫霞神帝神色肃然,“切记,你如今修为,最多只能催动百分之一。待你成就道祖,或可达百分之三。此鼎真正威能,非此界可承载。”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神鼎镇压混沌兽后,你可运转鸿蒙混沌体,将其吞噬。混沌兽本质是‘混沌状态’,你的体质可将其转化为最本源的混沌之气,助你突破。记住,要吸得一丝不剩——此兽只要残留分毫,便可借混沌重生。”
李超躬身:“谢师尊指点。”
神识回归本体,外界不过过去一瞬。
混沌兽已至三十丈外,他右掌抬起,掌心凝聚出一团灰蒙光球。那光球看似平静,内里却蕴含着让李超神魂战栗的毁灭气息——这是混沌兽的本命神通“归源混沌光”,一旦被击中,不是死亡,而是“回归”,回归到天地未分时的混沌状态,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结束了。”混沌兽漠然道,就要掷出光球。
李超忽然笑了。
那笑容平静、从容,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你以为,”李超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我当真奈何不了你?”
那是一尊三足两耳的小鼎,鼎身古朴无华,表面甚至有些许锈迹。但混沌兽在看到这小鼎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源自本能的、刻在存在最深处的战栗!
“那是什么?!”混沌兽失声,手中光球竟开始不稳。
李超不答,只将万能神鼎往空中一抛。
鼎离手,无声。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威压滔天,甚至没有能量波动。小鼎就那么静静悬在半空,仿佛一件凡物。
但混沌兽却发出了凄厉到极点的尖啸!
他周身的混沌之气开始疯狂倒卷,不是受他控制,而是被那小鼎“吸”过去!更恐怖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分解、解析、定义——那是混沌最惧怕的东西,“秩序”的降临!
“不!不可能!仙界怎会有超界之物?!”混沌兽疯狂后退,想要逃离,却发现周身空间已被彻底锁死。那不是法则的束缚,而是更根本的“存在锁定”——此刻在这方天地,他“被允许”存在的范围,只有以那小鼎为中心的百丈空间。
万能神鼎微微倾斜,鼎口对准混沌兽。
依旧没有光华射出。
但混沌兽的身形开始扭曲、模糊、透明。他拼命挣扎,显化出本体——那是一团没有固定形态的灰蒙雾气,雾气中偶尔浮现出星辰生灭、天地初开的幻象。这是混沌兽的真身,是混沌概念的具象。
可即便显化真身,依旧无用。
雾气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一丝丝、一缕缕,投向鼎口。混沌兽的尖啸从凄厉转为绝望,最后变成哀求:“饶……饶命……我愿臣服……我愿为坐骑……”
李超面色冷峻,不为所动。
师尊说得对,此兽只要残留分毫,便可借混沌重生。对敌人仁慈,便是对己方残忍。
三息。
仅仅三息,那团纵横五重天、让无数仙帝闻风丧胆的混沌雾气,被尽数吸入万能神鼎。鼎身轻轻一震,内里传来微弱的破碎声——那是混沌概念被神鼎之力暂时“封印”的声音。
李超招手,神鼎飞回掌心。他运转鸿蒙混沌体,掌心混沌旋涡再现,按在鼎身。
鼎内,被封印的混沌本源如开闸洪水般涌出。这不是可以被“吸收”的能量,而是需要被“转化”的混沌状态。鸿蒙混沌体疯狂运转,将涌入的混沌之气分解、重组、炼化,化作最精纯的混沌道韵,融入李超的四肢百骸、丹田识海。
“呃啊——!”
李超仰天长啸,周身衣袍炸裂,露出精悍身躯。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玄奥道纹,那是混沌大道的显化。脑后,八色金轮彻底融合归一,化作一圈混沌光环,光环边缘开始滋生第九道模糊色彩——那是道祖境的征兆!
体内小世界中,紫霞神帝微微颔首:“差不多了。”
外界,李超吞噬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当日落月升,他缓缓收功。
掌心神鼎内已空无一物,混沌兽被吸得一丝不剩,真正从这方世界“消失”了。
李超睁眼,眸中混沌之气流转如星河。他感受着体内磅礴到极致的力量,那是半只脚已踏入道祖境的征兆。只需一个契机,便可真正突破。
他抬眼看向对面——
四十万天兵鸦雀无声,所有将士脸色惨白,握着兵器的手都在颤抖。四位镇守天尊,三死一“消失”,他们还有何勇气再战?
李超缓缓抬手。
“降者不杀。”
四字如天宪,回荡在第五重天入口。
“哐当。”
第一柄仙剑落地。
随后,兵器坠地声如雨打芭蕉,连绵不绝。
四十万天兵,齐降。
伐天联盟百万众爆发出震天欢呼,声浪冲霄。
李超却抬头望向五重天深处,那里云雾缭绕,隐有更强大的气息蛰伏。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但他无惧。
掌心神鼎微温,体内混沌道韵圆满。
道祖境,已在眼前。
(第49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