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夜里有一点凉，我捏着两张电影票站在影院门口，看见郑恩浩朝我走来时，却连指尖都跟着发暖。他穿了件浅灰连帽外套，拉链没拉满，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额前碎发被风吹得轻晃，笑起来时眼里像落了星星：“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我把票递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赶紧收回，假装认真看票根，“我选了《遇见你之前》，听说剧情很细腻，应该……不会太无聊吧？”其实心里藏着点小忐忑——这是我第一次和男生单独看电影，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几分。
走进放映厅，找到后排角落的位置坐下，黑暗像温柔的罩子裹住我们。屏幕亮起的瞬间，我悄悄攥紧了裙摆，看着女主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出现在男主面前，忍不住小声笑：“她的穿搭还挺有意思的，像把彩虹穿在了身上。”
郑恩浩侧过头看我，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是很特别，不过很衬她的性格，鲜活又热闹。”
我没再接话，注意力渐渐被剧情勾走。当看到男主因为车祸失去行动能力，对着女主发脾气时，我忍不住皱起眉，心里像被揪了一下：“他其实不是讨厌女主吧？是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变成这样，才把情绪发泄出来的，对不对？”
“嗯。”郑恩浩的声音里带着点叹息，“他以前是那么骄傲的人，喜欢赛车、喜欢旅行，突然被困在轮椅上，那种落差感太难熬了。”
剧情慢慢推进，当看到女主带着男主去赛马场，陪他看最喜欢的比赛时，我眼眶悄悄热了：“她真的很用心，知道他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却还念着以前的日子。”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靠近他。”郑恩浩递来一包纸巾，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别着急哭，后面还有更戳人的。”
我接过纸巾，刚想说“我才不会哭”，就看到男主躺在病床上，跟女主说“你应该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眼泪瞬间就绷不住了，一滴接一滴砸在膝盖上。
电影结局，男主最终还是选择了安乐死，女主带着他的鼓励去了巴黎。灯光亮起时，我还在擦眼泪，郑恩浩递来一瓶温牛奶：“喝点这个，缓一缓。”
走出影院，晚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我们沿着街道慢慢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你说，男主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安乐死，对不对？”我盯着地面，声音还带着点哭腔，“他从来没真正想过要改变，哪怕女主出现了。”
郑恩浩停下脚步，认真看着我：“是，但不是因为不爱。他太清楚自己要什么了，他不想让女主因为他，放弃原本该有的人生。你看女主刚出现时，眼里全是对世界的好奇，他怎么忍心把这样的她，困在自己的病房里？”
“可女主明明说过，她愿意陪着他。”我抬头看他，眼里还带着点没散的水汽，“难道这不是爱情吗？”
“是爱情，但也是成全。”郑恩浩的眼神软下来，像裹了层糖，“真正的喜欢，不是把对方绑在身边，而是希望她能拥有更好的。男主知道，他给不了女主想要的自由，所以才选择放手。你看最后女主去巴黎时，脖子上戴着他送的项链，那就是他留给她的勇气啊。”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突然就懂了电影里那些没说出口的温柔：“原来‘引导型恋人’是这样的，他不是在推开女主，是在推着她往更亮的地方走。”
“对。”郑恩浩笑了，眼角弯成好看的弧度，“他教会女主勇敢，教会她爱自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虽然遗憾，但很真实，不是所有爱情都要在一起，有些遇见，本身就是礼物。”
我看着他认真说话的样子，晚风把他的头发吹得轻晃，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连睫毛都透着光。正想再说点什么，他立刻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肩上，带着他体温的布料裹住我，瞬间驱散了凉意。
我僵在原地，连抬头看他都不敢——这种桥段明明只在小说里见过，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空气里好像飘着甜甜的泡泡，连晚风都变得黏糊糊的。
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我们面前，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对郑恩浩说：“恩浩，郑董让你立刻回家，有急事找你。”
郑恩浩皱了皱眉，转头看我的时候，眼里满是歉意。我赶紧挥挥手：“你快回去吧，别让叔叔等急了。”
他点点头，转身要上车，却突然停住脚步，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快步折回到我面前。他看着我，眼神里藏着点慌张，还有点没说出口的急切：“我……我想告诉你，我不喜欢唐祉漫。”
这句话像烟花似的，在我心里“嘭”地炸开！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
他看着我震惊的样子，突然笑了，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然后才转身钻进车里。车子渐渐远去，我站在原地，才发现他的外套还披在我身上，领口还留着他的温度。晚风吹过，带着点甜，我摸着外套的布料，想起刚才他聊电影时认真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原来青春里的心动，藏在影院的眼泪里，藏在披来的外套里，还藏在那句关于“成全”的台词里，悄悄发了芽。
郑恩浩回到家后，发现父亲郑屹舟的神色很难看，苏婉回在一旁给他使眼色。他顿感不安。
“恩浩，你从小就开始学舞，我其实是反对的，你知道我一直希望的是你能继承我的产业。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不该把心思花在别的事情上。”
郑恩浩虽然心里很反对，但表面上只能顺从郑屹舟。
“好的父亲，我知道了。”
“你真的知道了吗？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情吗？你居然早恋！”
郑恩浩听后，如雷贯耳，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郑屹舟。
苏婉回连忙在一旁解释道：“哎呀，你听听儿子怎么说，也许就是误会一场呢。”
郑屹舟生气道：“他牵那个女生的手的视频都传到我这里来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郑恩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一言不发，苏婉回心想完了。
郑屹舟心狠的说：“好，看来是真的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不然让她离开这个学校，要不然你远离她。”
郑恩浩眼里含着泪水，他恨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知道父亲的手段，现在的他只能隐忍。
他握紧拳头，恳求父亲道：“不要让她离开学校，我会远离她的。”
郑屹舟终于满意了：“这就对了，记住你的话，好好学习。对了，听说你要去参加比赛，不要去了！”
“为什么？！我都答应你远离她了，为了这个比赛我准备了好久，我不能……”郑恩浩着急的语无伦次。
“不能什么？一个比赛而已！就当是对你的惩罚！”郑屹舟皱眉说着。
郑恩浩红了眼睛，泪水划过他的脸颊，他抓住父亲的手腕：“不行的父亲，我答应了我的队友，我们要一起拿奖的！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只差一步了！”
郑屹舟却甩开他的手，绝情的说：“不行！我已经决定了！你以后看着办吧！”说完，他决然的离开了。
苏婉回赶紧扶住了他，他是那么的不甘心，可现在也于事无补了。父亲的心意无法转回，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个人一旦做出决定，就很难改变其心意。
“恩恩别哭了，你爸就是这个性格，他心里其实是在意你的。”
郑恩浩心灰意冷道：“才不是呢！如果他在意我，又怎能不理解我想参赛的心情！”
苏婉回扶他坐在了沙发上，摸着他的头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现在都在气头上，咱们不提你爸那个人了，那就说说那个女生吧。”
郑恩浩愣住了，突然变得慌张起来：“我跟她只是只是……”
苏婉回笑道：“只是什么？快跟我说说她是个怎样的女孩儿？”
郑恩浩很意外，母亲居然不责怪他。
“妈，难道你不怪我吗？”
“当然不怪你了，因为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有喜欢的人。”
郑恩浩擦了擦眼泪：“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妈妈那是也和你一样，不敢说出口，只敢暗恋。”
“你怎么知道我是暗恋？”郑恩浩脸红道。
“我还不了解你吗，好了，快跟我说说吧。”苏婉回已经迫不及待了。
郑恩浩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第一次见她是在舞馆。她那么小一只，缩在角落整理舞蹈服，头发扎成乱糟糟的丸子头，却总忍不住偷偷看我们练舞，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才继续说：“我总好奇，这么纤瘦的姑娘，怎么敢一个人在满是练舞生的地方打工。直到有次我练到膝盖发疼，坐在地上喘气，看见她抱着一大摞汗湿的毛巾往洗衣房走，后背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成了深色，却没哼过一句累。那时候我才懂，她小小的身体里，藏着多大的力量。”
“后来我总盼着她来舞馆，听她噘着嘴抱怨‘又要洗一堆衣服’，却转身就把每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看她趁休息时蹲在窗边啃面包，阳光落在她发梢，连皱眉的样子都像只委屈的小猫。”他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眼里却慢慢蓄了湿意，“她成了我练舞的盼头，只要看到她在，再累的动作都能多练几遍。我想，要是能一直这样看着她，好像也挺好的。”
苏婉回轻轻拍着他的背，掌心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轻颤，她没说话，只是无声地递过一张纸巾。
郑恩浩接过纸巾，却没擦眼睛，只是捏在手里揉皱：“最开心的那天，是开学时在教室里看见她，而她也正好看向我，眼底是那么清澈，仿佛有星星倒映一般。”
“我创造机会去接近她，了解她，发现她坚强的外表下也有脆弱的一面，她很看重友情，她对待亲情时感情很复杂，她的饭量很小，她还有些不自信等等。越接近她，我就越看清自己的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哑：“我以为我能慢慢走进她心里，可现在才明白，那些靠近的时光有多甜，现在就有多疼，我再也没机会，跟她说一句‘我喜欢你’了。”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他终于没忍住，偏过头去，肩膀轻轻抖动着，连呼吸都带着哽咽。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沙沙的声响，像在替他藏不住的遗憾，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