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四十五章：母池
黑暗。冰冷的、虚无的黑暗。
意识如同沉入万米海沟，被无边的压力和死寂包裹。时间感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永恒的、仿佛从未存在过的虚无。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点微弱的**悸动**，如同深海中第一颗浮起的气泡，艰难地打破了这片死寂。
是火种。
那一点融合了生命、自由、以及艾尔恩帝国祝福的金蓝色光晕，在最深的绝望与虚无意念中，顽强地闪烁着，如同不灭的星火，死死锚定着“林烨”这个存在的最后核心。
紧随而来的，是**剧痛**。
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撕裂后又勉强粘合，灵魂被投入绞肉机般碾磨过的剧痛。能量枯竭带来的虚脱感，比任何伤势都更加深入骨髓。
林烨猛地吸了一口气，却呛入了冰冷粘稠的液体，引发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野模糊而晃动。
他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冰冷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绿色液体**中。液体充斥着一个不大的、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岩石腔室**。头顶上方是不断滴落液体的钟乳石，周围石壁粗糙潮湿。
他还活着？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挣扎着想要移动，却引来全身更加剧烈的抗议。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伤势极其严重，多处皮肤破裂，露出下面的组织，但似乎都被一层**半透明的、凝胶状的生物膜**所覆盖，正在极其缓慢地修复着。这绿色的液体似乎也拥有微弱的治疗和维持生命的功能。
疤脸、灰烬和其他人呢？
他强忍剧痛，环顾四周。很快，在昏暗的磷光下，他看到了其他几个同样漂浮在液体中的身影——疤脸、灰烬、还有那名重伤的队员！他们都还活着，同样被那种生物膜覆盖着，处于昏迷状态。
是谁救了他们？这里又是哪里？
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回——能量雾霭、平台混战、那颗跳动的心脏、痛苦的光影、以及最后那毁灭性的能量爆发……
那股力量将他们所有人都抛入了狂暴的能量乱流，按理说绝无生还可能。
是那个被束缚的光影最后救了他们？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他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异常的**温暖感**。
他低头看去。
只见在他胸口，那原本微弱跳动火种的位置旁边，不知何时，竟然**嵌入**了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不断变幻着金蓝与暗红光泽的****晶体碎片**！
那碎片仿佛与他的血肉生长在了一起，散发着与之前平台上那个“心脏”结构体**同源**的能量波动！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混合了秩序与混沌特质的能量，正从碎片中缓缓流出，滋养着他干涸的身体和即将熄灭的火种！
是那个“心脏”的碎片？！在最后的爆炸中，有一小块嵌入了他的身体？
这……是福是祸？
还不等他细想，一阵轻微的**划水声**从腔室入口处传来。
林烨立刻警惕起来，强撑着试图摆出防御姿态，尽管他现在连抬起手臂都困难。
只见入口处的水面被分开，一个身影缓缓游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苍白**的**类人生物**。她（从轮廓判断）穿着一身由某种**暗紫色生物组织**简单缝制的衣物，头发是如同水草般的墨绿色，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她的眼睛很大，瞳孔是诡异的**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警惕与好奇的光芒。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额头两侧，有着两个微微的**凸起**，仿佛未发育完全的**小小犄角**。
她手中拿着一个由某种发光菌类制成的简易灯笼，警惕地打量着苏醒的林烨。
**“……外来者……你醒了……”** 一个略显生涩、却直接传入脑海的意念响起，使用的是一种古老的、混合了多种语言特征的通用语变体。
她能进行心灵感应？是她在说话？
**“……是……我和族人……把你们……从‘漩涡残骸’中……打捞出来的……”** 她的意念继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们……伤得很重……‘母池’……也只能……暂时……维持你们的……生命……”**
母池？是指这个充满绿色液体的洞穴？漩涡残骸？是指爆炸后的规则异常点？
**“……你们……为什么……要惊扰……‘圣心’？”** 她的意念中带上了一丝**责备**和**恐惧**，**……‘圣心’的爆发……引来了……更多的……‘苍白收割者’和……‘疯嚣之徒’……我们的家园……更危险了……”**
苍白收割者？是指“律法”？疯嚣之徒？是指“虚空之噬”？
林烨瞬间明白，是这些本地土着救了他们。而他们的行动，无疑给这些原住民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他尝试集中精神，用意念回应：“……抱歉……我们……并非有意……我们也在……被它们……追逐……我们只想……寻找……一个答案……”
**“……答案？”** 那女孩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疑惑，**“……‘圣心’……只会带来……痛苦和……毁灭……它是……古老的……诅咒……不是……答案……”**
**“……我的族人……‘遗落之民’……世代……看守着它……防止它的力量……完全泄露……也防止……外人……找到它……”**
遗落之民？看守者？
林烨心中一动。这些土着似乎知道关于那个“心脏”的更多信息。
“那……‘圣心’……到底是什么？那个……被束缚的……光影……又是谁？”他急切地追问。
女孩的意念变得有些悲伤和恐惧：**“……不知道……古老的传说……只说……它是……‘最初之痛’的……残留……一个……伟大的存在……试图……拯救……却最终……将自身……和痛苦……一同……禁锢于此……”**
**……它很痛苦……它的力量……扭曲了……这片星域……也吸引了……那些……可怕的……追逐者……”**
**……我们……只能……尽量……安抚它……并躲藏……”**
最初之痛？伟大的存在？
线索似乎又与艾尔德拉、与“起源之痕”的真相联系了起来。
就在这时——
**嗡……！**
一阵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震动**，猛地从洞穴上方传来！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绿色的池水也荡漾起剧烈的波纹！
女孩脸色瞬间大变，竖瞳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它们……来了！‘收割者’的……钻井……在……穿透岩层！！”**
**“……快！必须……离开……母池！”** 她焦急地用意念催促，同时快速游向还在昏迷的疤脸和灰烬，试图唤醒他们。
林烨也感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感降临！“律法”的动作太快了！它们竟然直接动用大型设备钻探星球岩层，也要把他们挖出来！
他拼命挣扎，想要游动，但身体依旧虚弱不堪。
女孩费力地将疤脸和灰烬拖向池边一个隐蔽的洞口，那是另一个出口。她看向林烨，眼神焦急。
林烨咬牙，尝试调动力量。胸口那块晶体碎片微微发热，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流转开来，让他恢复了些许力气。他奋力向洞口游去。
重伤的队员也被惊醒，发出痛苦的呻吟。
**轰！！！！！**
又一声更加剧烈、更加接近的爆炸声传来！整个洞穴剧烈摇晃，顶部的钟乳石纷纷断裂砸落！绿色的池水如同沸腾般翻滚！
**“……来不及了！”** 女孩发出绝望的意念！
只见他们头顶的岩层，猛地被一道**粗壮的、散发着冰冷蓝光的****金属钻头**狠狠**钻透**！
刺眼的探照灯光和冰冷的秩序能量瞬间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洞穴！
数名穿着全封闭装甲的“律法”士兵，顺着钻开的孔洞，如同冰冷的雨滴般，**降了下来**！它们的武器瞬间锁定了池水中的所有人！
**“发现目标。执行捕获程序。”** 冰冷的电子音在洞穴中回荡。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出口处，竟然也传来了疯狂的嚎叫和粘液腐蚀岩石的滋滋声！
几名“虚空之噬”的狂热者，也从地下通道追了过来！绿色的腐蚀性能量束射入水中！
前有“律法”，后有“猩红”！
真正的绝境！
女孩吓得瑟瑟发抖，缩在洞壁旁。
疤脸和灰烬挣扎着想要战斗，却连站稳都困难。
林烨看着胸口的晶体碎片，又看了看那些降下的“律法”士兵和涌来的狂热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将手按在胸口，不再试图压制或引导，而是疯狂地**抽取**那块晶体碎片中蕴含的、矛盾而狂暴的能量！
**“……那就……一起……毁灭吧……！”**
他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晶体碎片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金蓝与暗红的能量如同脱缰野马，瞬间涌入他残破的身体，冲向即将熄灭的火种！
一股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以他为中心，即将爆发！
似乎感知到这同归于尽般的威胁，降下的“律法”士兵猛地停下了动作，战术目镜疯狂闪烁计算！
涌来的“虚空之噬”狂热者也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嘶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个被称为“母池”的绿色液体，突然**剧烈沸腾**起来！
池底深处，一股**古老、沉眠**的意志，似乎被林烨胸口的晶体碎片和这极致的毁灭危机所**惊醒**！
紧接着，整个池水猛地**向上倒卷**！化作一只巨大的、由绿色液体构成的**手掌**，一把将林烨、疤脸、灰烬、女孩以及那名重伤员**紧紧握住**！
然后，这只液体巨手猛地**向下**一沉，**砸穿了池底的岩石**，向着星球更深、更黑暗的未知地幔，**急速坠落而去**！
“律法”士兵的能量光束和“虚空之噬”的腐蚀液，全部打在了空处！
只留下一个不断冒着气泡的、深不见底的**垂直洞窟**，以及洞穴中回荡的、冰冷电子音最后的指令：
**“目标消失。能量签名遁入地核方向。分析逃脱路径……启动深层追踪协议……”**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