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休息室内。
陈晓玲垂头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齐肩的短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整张脸。
光是全身这套衣服和假发就花了好几万，这也是为了营造一个走投无路的富家女形象。
而之所以选择以女性的身份来这里，是为了最大限度的躲避后续警方的介入，也是为了能让医院里的人放松警惕。
谁会想到一个年轻的女孩，昨天晚上还亲手结果了十一条人命，现在却以绝望崩溃的病患家属出现呢？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晓玲的身体微不可察地紧绷了一瞬，随即又立刻把头垂的更低，看上去去脆弱又无助。
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身着白大褂，年龄四十多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人走了进来。
“陈小姐？”
董正华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沈护士说，您家人情况紧急？”
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距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眼神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陈晓玲。
“您是，董主任？” 陈晓玲猛地抬头，声音沙哑颤抖，慌忙想要站起来。
“我是，坐着说吧。”
董正华抬手虚按了一下，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
“谢谢，谢谢周主任…”
陈晓玲感激地点头，声音里带着哭腔，直接开门见山：
“我弟弟，急性肾衰竭，肌酐值……爆表了……医生说……说最多一个月……等不到肾源的话就……”
陈晓玲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弟弟在哪个医院？”
董正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并没有像沈护士那样有过多的情绪外露。
“仁爱中心医院，”陈晓玲哭得更凶了。
“仁爱医院？那你弟弟在哪个病区？主治医师是谁？肌酐具体数值多少？最近一次透析是什么时候？”
陈晓玲明白，这是董正华在试探她的底细。
但她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仁爱医院是本市知名的三甲医院，对于对方可能提到的问题，陈晓玲也早就想好了标准答案。
陈晓玲脸上的痛苦和慌乱没有丝毫破绽，她努力回忆着，语速急切又带着不确定。
“是总院区，主治医生姓李，李主任！具体数值，具体数值我真的记不清了，太多数字了，我只知道医生说很高，非常高！透析是前天下午做的……对！就是前天下午！
陈晓玲爆出的信息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仁爱医院总院区，确实有个姓李的主任。
陈晓玲在赌，她赌董正华不会立刻去仁爱去查证李主任手下是否真有一个急性肾衰濒死的年轻男子。
“陈小姐，没有病理报告，没有具体指标，我无法判断任何事，更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我知道！我知道！” 陈晓玲急切地打断董正华的话，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钱！董主任！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救我弟弟！多少钱我们都给！只要，只要能尽快匹配手术！ ”
董正华眼睛注视着陈晓玲：“陈小姐，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仁和医院是公立三甲，拥有完善的器官移植登记和伦理审查体系。”
“他们的医生，通常是不会建议家属来我们这样的私立综合医院寻求‘特殊’解决方案的。那么，请问你是通过什么渠道，找到我们医院的？”
陈晓玲的心脏狂跳，但她的表演天衣无缝。
“哪有什特殊渠道？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天比一天虚弱，他人真的等不起了啊！至于你们医院，我们是通过一个病友群里，一个跟我弟弟情况差不多的患者家属的亲戚说的！”
陈晓玲起身一把抓住董正华的衣袖就要下跪：“董主任，我求求你！我求你救救我我弟弟！他才十五岁啊！他还那么小！你放心！钱绝对不是问题！求求您我弟弟！”
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脸的恳求：“你们医院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弟弟！”
董正华看着陈晓玲毫无表演痕迹的表演，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陈小姐，你不要激动，你先起来。”
刚刚陈晓玲趁着下跪的的功夫，手悄悄的放了一枚极小的贴片在董正华的皮鞋后跟处。
“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
董正华搀扶起陈晓，脸上适时的出现了一抹庄重的神色。
“对不起，董主任，我，我有些失态了。”
陈晓玲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她接着董正华的搀扶起身。
但目光里满是哀求。
“董主任，那我弟弟……”
“这样吧，你先把你知道的信息先填写下来，越详细越好，我这边先给你登记一下。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有合适的肾源，但时间上会比你在三甲那边排队快很多。”
“真的？！谢谢董主任，您真是我的大恩人！我替我弟弟和我全家谢谢你！”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陈晓玲的演技太过精湛，还是董正华相信了她的说辞。
反正比刚开始时的不假辞色相比热情多了。
“那董主任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我想把我弟弟在仁爱那边办理出院了，立刻来这里办理住院。”
嗡～嗡～
董正华的手机不停地震动，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你先把表格填了，等一会让沈护士交给我就行。至于你弟弟那边，等他到了这边再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嗯，暂时就先这样。”
“好的！好的！那董主任您先忙您的。”
董正华看了一眼陈晓玲后，转身离开。
陈晓玲看着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看向茶几上放着的一份表格。
她目光状似无意的扫视了一圈休息室，假装没有看见右上墙角处一个极小的针孔摄像头。
有监控又怎样，她刚才黏在董正华鞋跟上的定位器监控根本拍不到。
这时，沈护士推门进来。
陈晓玲把胡乱填的表格递给护士：“麻烦你帮我转交给董主任，我这边马上把我弟弟给转到咱们医院来。”
沈护士点头接过。
陈晓玲道过谢后，转身出了休息室。
而一边的董正华则正在办公室里接听一通电话。
当听清电话那头说的话时，他震惊的脱口而出：“你说什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