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山脉最西侧的雷云谷，终年被铅灰色的雷云笼罩。林渊站在谷口的巨石上时，正赶上百年难遇的雷暴过境——紫金色的闪电如同挣脱束缚的巨龙，在云层中疯狂穿梭，将崖壁照得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臭氧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息。
龙纹玉佩在掌心烫得惊人，三块玉佩拼合成的龙形图案亮起刺目的白光，表面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脉络，正与远处的雷云产生共鸣。星图上代表第三渊“雷狱渊”的光点闪烁不定，与紫金色的闪电频率渐渐同步，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嗡鸣。
“定魂珠果然有用。”林渊指尖抚过眉心，识海中的幽蓝光点微微震颤。通明境中期的神念如同被打磨过的琉璃，穿透狂暴的雷暴，将雷云谷深处的景象清晰映在识海——谷心是一座被雷光包裹的环形悬崖，崖壁上嵌满了菱形的淡紫色晶体，正是记载中蕴含雷霆之力的“雷魄晶”。而在晶簇最密集的崖顶，一枚流转着紫金雷光的珠子悬浮在半空，珠子周围的空间被雷霆扭曲，隐约能看到细小的电弧在空气中跳跃，显然就是第三渊的宝物“镇雷珠”。
他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古树，将捆在树干上的焚炎谷内门长老解了下来。这老东西还在昏迷，胸口的青黑掌印比昨日更深，混沌元力的侵蚀让他面色惨白如纸。林渊屈指轻弹，一缕幽蓝的神魂之力从指尖飞出，精准地落在他眉心——这是定魂珠的力量，既能唤醒他，又能在他识海布下无形的束缚，防止他耍花样。
“唔……”内门长老闷哼一声，睫毛颤抖着睁开眼。当看清林渊那双沉静却锐利的眸子时，他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挣扎起来，绳索勒得手腕生疼：“小畜生！放开我！我乃焚炎谷内门长老，掌管刑罚司！你敢动我一根头发，谷主定会亲率铁骑踏平青岚谷，将你挫骨扬灰！”
林渊蹲下身，龙渊剑的剑鞘在他脖颈旁轻轻敲了敲，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回答我几个问题，就放你走。若是扯谎……”他指尖在剑鞘上一抹，幽蓝的青煞炎窜起半寸高，在雷暴的微光中泛着森冷的光泽，“这火焰最喜欢啃食神魂，你要不要试试？”
内门长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的凶戾被恐惧取代。他亲眼见过青煞炎的威力，连通脉境的护体元力都能烧穿，若是缠上神魂……他打了个寒颤，咬牙道：“你想问什么？”
“第一，焚炎谷主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归墟？”林渊的目光落在他胸口的掌印上，混沌元力正在缓慢侵蚀他的经脉，“别跟我说什么长生秘辛，那种话骗骗刚入门的弟子还差不多。”
内门长老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林渊脚掌轻轻碾了碾他被捆住的脚踝，骨骼摩擦的钝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我说！我说！谷主修炼的《焚天诀》是残篇！”他急声道，“最后三卷记载的‘焚天境’需要归墟的‘混沌火’才能突破！传说那火是归墟初开时诞生的本源之火，能烧尽天道束缚，只要能炼化一缕，就能直接撕裂凡尘界的壁垒，晋升九霄境！”
林渊指尖微动。混沌火？《无相天书》的异火篇确实提过这火焰。书中说它生于混沌初开之际，既能熔炼万法，又能焚烧规则，是修炼混沌功法的至宝，却也霸道无比，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焚身，连归墟界修士都不敢轻易触碰。
“第二，”林渊的声音冷了几分，神念悄然锁定他的识海，“你知道我父母的下落吗？”
内门长老愣了愣，眉头皱起，似乎在回忆：“你父母？是不是十六年前在离火城外围出现过的那对夫妇？男的穿着玄色长袍，能操控淡金色的混沌气；女的一身白衣，体质很特殊，站在她身边连火元力都会变得温顺？”他突然顿住，眼中闪过惊色，“哦对了！那个女的怀里还抱了个孩子！当时那孩子看起来才不到一岁的样子，眉眼和你现在有三分像！”
林渊的心脏骤然收紧，指尖下意识地攥紧，龙渊剑的剑鞘在掌心压出深深的印痕。十六年前，离火城，混沌气，特殊体质……所有线索都对上了！他强压着喉咙口的悸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见过他们？”
“不是亲眼见，是听谷主身边的老仆说的。”内门长老连忙摆手，生怕他不信，“那年我刚晋升长老，去总坛述职时，正好撞见老仆在给谷主上药。谷主的胳膊上有个淡金色的掌印，说是被混沌气所伤。”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道：“老仆说，谷主是听说那对夫妇是从归墟来的，可能知道进入归墟的方法，才特意带人上门‘拜访’。结果刚进院子，那玄衣男子只是看了谷主一眼，谷主带去的八个护卫就像被无形的大山压住，当场跪了一地，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谷主当时也是强撑着才没跪下，说明来意后，那男子才散去威压。”内门长老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敬畏，“据说那男子只是淡淡说了句‘归墟不是尔等可以企及的地方’，然后挥了挥手，谷主和护卫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院子外。等他们再想进去时，那座院子已经空了，像是从未有人住过。”
林渊的指尖微微颤抖。父亲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仅凭眼神就能压制焚炎谷主，挥手间就能挪移数人，至少修为不可能太低啊！可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会……
“谷主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地火殿三天三夜，出来时满脸阴沉，眼底还有怨恨。”内门长老突然道，“后来听老仆偷偷说，谷主当时注意到那女子怀里的孩子，说那孩子是‘万相之体’，是炼制焚天丹的最佳炉鼎。他一直没放弃寻找，直到半年前收到线报，说黑石城有个叫林渊的少年能吞噬异火，才断定是你。”
原来如此。林渊心中豁然开朗。焚炎谷主追杀他，不仅是为了赤焱离火令，更是为了他的混沌体质！父母当年的消失，或许也和这焚天丹脱不了干系。
他站起身，将内门长老身上的绳索解开：“你可以走了。”
内门长老愣住了，揉着发麻的手腕不敢相信：“你真放我走？”
“再不走，雷暴就要把雷云谷封死了。”林渊转身走向谷口，龙渊剑在雷光中泛着冷光，“回去告诉焚炎谷主，想要我的命，让他亲自来。”
内门长老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多言，踉跄着冲向远离雷云谷的方向。直到他的气息彻底消失在雷暴中，林渊才收回目光，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父母的线索终于有了眉目。归墟，混沌火，焚天丹……这些词语在他识海中盘旋，渐渐织成一张无形的网。他握紧龙纹玉佩，掌心的温度与胸口的归墟玉佩遥相呼应：“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