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乃是长丰舅爷，又当了一辈子童生郎，那你可知侄孙已成亲，再成亲只能纳妾？”
“你可知长丰一家受到的不公？可只你妹顾柳氏将他们母子几人分家不给分文？你又可知，你妹顾柳氏不认契书，三番五次找上门？”
柳华明顿时脸色变得难看。
“学生，学生，学生不知他们已经断了亲，也不知她三番五次找上门。”
“至于以前发生的事情，学生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分出去了，学生也为此说过舍妹，只是没想到舍妹死性不改，仍然没有分他们一家半分田地。”
陈老看了一眼他身边低头的柳春秀，“看来有些人隐瞒的东西还挺多啊。”
“你今日要见长丰是为了给他娶亲？那你可知他已成亲半年？”
柳华明说不出话了。
他本来是想找顾长丰来教育教育他的，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妹妹都是他的亲奶奶，哪有人真的不认自己家的爷奶的。
还有自己让他娶了自家孙女春秀，这样两家能亲上加亲，春秀也能找到一个富家好归宿。
至于顾长丰之前的结发妻子，他也没打算让他休，让出正妻之位便好。
现在他哪里还敢说出自己见顾长丰的目的。
顾长丰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一眼这些亲戚，柳家人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此刻，他站在陈老身旁，眼里尽是冷漠。
柳华明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怎么说，我们也是长丰的亲人，长丰也是顾家的嫡长孙，我妹妹也是长丰的亲阿奶，哪有嫡长孙不认自己的亲阿爷阿奶......”
陈老打断他，“有些事情你们能做初一，别人便不能做十五？”
“当年他们母子几人身无分文还欠债的时候，亲阿奶都未曾施舍过一口水，现在双方签下断亲书，你来跟长丰说那是他亲阿爷阿奶？”
“还有，你们是长丰的亲人，那怎么你们一来就要拆散人家夫妻俩？古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你们就是这样的亲人？”
柳华明脸色涨的通红。
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拆散他们......他表妹春秀嫁给他，两家能亲上加亲，还能帮他打理家里家外，还能算账......”
陈老脸色冷下来，“你没听见长丰拒绝了吗？”
“长者赐不可辞！”
陈老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沉着声道：“既然长者赐不可辞，那老夫给你赐一门亲事，你可愿？”
“陈老，学生......学生......”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到你自己这里你就明白了，放别人身上怎么就不明白？”
瞧着阿爷被陈老堵的说不出话，柳春秀柔柔弱弱抹着眼泪看着顾长丰。
“表哥，春秀愿意做妾，只要让春秀进门怎么都可以，是春秀求阿爷帮春秀的，咱们两家亲上加亲不好吗？”
周遭闹哄哄的，会婶儿大声喊道：“还说什么亲上加亲，明明就是你们看上长丰家的家财了，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
“他们哪里是想亲上加亲啊，是惦记长丰那大宅子和银子了。”
“对啊，那柳春秀从年前就住在顾家村，隔三岔五去长丰那边，不就是想勾引长丰。”
“勾引有妇之夫，不要脸的东西！”
“还亲戚呢，之前长丰家没银子的时候怎么没出现这些亲戚，这些长辈，这发达了就全部出来了，甚至还有上赶着当妾的。”
“长丰啊，这样的亲戚都断了吧，可别来往了。”
心中的算盘被人说出来，柳华明和柳春秀被说的无地自容。
顾婆子躲在娘家人身后更是不敢露半个头，生害怕这些人又开始对准自己。
陈老摇摇头，“你们当初不把长丰他们当作亲人，现在又何必强求长丰认你们这些亲戚呢？”
“况且，古话不是说了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长丰还是如当初那般没有大宅子，甚至还欠下几十两银子的债务，你可还愿意亲上加亲？”
柳华明答不出来，柳春秀也低着头没有回头。
不过，他们不回答，有人替他们回答了。
“若我家还是如以前那般清贫，他们不会认我这个亲戚，更不会三番五次去我家，也不会说出什么亲上加亲的话。”
柳明华没有说话，眼神复杂的看向顾长丰。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他最爱不起眼的侄孙如今是他们两家最有出息的人，还攀上了他们两家都高攀不起的人。
如今，就算他这个舅爷说把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嫁给他，甚至春秀自愿开口说当妾，他都不愿意。
“长丰，你考虑清楚了，春秀她......”
柳华明的话还没说完，顾章就跑过来阻断了他剩下未说完的话。
顾章走到老村长身边，大声道：“阿爹，契书拿来了。”
老村长接过契书，走到陈老跟前，“陈老，这是长丰他们当初的分家契书。”
陈老没有接，而是对着老村长说：“还请顾村长将这份契书的内容读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阿爹，我来吧。”顾章从老村长拿走契书。
他朝顾长丰望去，见顾长丰点点头，便将契书读了出来。
“和盛十五年，秋，顾家大房一脉顾长丰与顾家老宅，其爷奶、二叔顾二、小叔顾齐宁断亲契书......”
顾长丰他们一家与老宅分家的内幕，村民们都知道，这里只有李家认和柳家认不清楚。
契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从今往后，大房一脉与顾家老宅断的干干净净，再无瓜葛，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柳华明恨不得给自己这个妹妹几个大耳刮子，这真是做了什么孽啊，大孙子都不要，还是这么出息的孙子。
院子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顾老头从屋子里出来，蹲在那里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李家的，柳家的，你们可听清契书所写？”
李父和柳明华沉闷的点了点头。
他们还能说什么，事情已经明显，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承认了啊。
两家人当即准备带着各自的族人离去，就被顾长丰的声音喊住了。
“且慢，晚辈今日还有一事想请两位当家人和陈老一起帮长丰当个见证。”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