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夜班灯管嗡嗡作响，李明把最后一点朱砂色口红抹在王艳唇上。镜子里新娘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他手一抖，口红划出猩红的尾巴。
李哥，这粉底凉飕飕的。王艳对着镜子左右转头，婚纱领口露出的锁骨泛着青白色。
李明用拇指蹭掉那道口红印，指甲缝里渗进暗红色。新到的哑光粉底，持妆12小时。他拧紧装着灰白色粉末的玻璃瓶，瓶身标签写着月华粉，瓶底结着褐色垢块。
婚礼进行曲响到高潮时，王艳突然抓住牧师的手。摄像师镜头剧烈晃动，画面里新娘直挺挺向后倒去，头纱里抖落细碎的粉末。李明站在宾客席最后一排，看着王艳在地上抽搐成反弓形——那是殡仪馆常见到的尸体痉挛姿势。
手机在裤兜里震起来，是开婚庆公司的老周。第几个了？沙哑的烟嗓带着颤音，上个月小刘新娘洞房夜拿修眉刀自残，上周老陈家媳妇产后大出血，护士说胎盘上沾着纸钱灰......
巧合。李明用肩膀夹着手机，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掌心画往生咒。殡仪馆后门吹来的风掀起他衬衫下摆，露出腰间暗红色的尸斑，正在以每天一厘米的速度向心口蔓延。
午夜殡仪馆的停尸间，李明掀开3号冰柜。父亲李国强的尸体保持着二十年前的样貌，右耳后那道缝合线像蜈蚣脚。当年火化炉故障时，只有他知道父亲后脑藏着家传的《殓容秘术》。
活人妆得用尸油打底，爸你说是不是？李明把冰柜推回去时，铁轨摩擦声惊醒了守夜的老张头。老人提着长明灯过来巡查，灯光照见李明脚下没有影子。
化妆间里，张浩举着化验单的手直抖，白大褂口袋里的听诊器撞在桌角哐啷响。你给新娘用的什么鬼东西？王艳血液里检测出骨灰成分，还有......他压低声音，还有你爸那辈用的防腐剂。
李明正在调配新的月华粉，陶瓷碾钵里灰粉簌簌落下。殡仪馆新送来的女尸躺在美容床上，右手指甲缝里嵌着婚纱亮片。这是第99个。他把粉刷浸进尸油罐子，只要满一百......
你疯了？用殡葬手法给活人化妆？张浩抢过玻璃瓶摔在地上，灰粉腾起的烟雾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影。女尸突然坐起来，婚纱领口的珍珠扣子崩飞打在镜子上。
李明笑起来露出后槽牙的银汞填充物，当年我爸给市长女儿入殓，用的是活人血调的胭脂。他撩起衬衫下摆，尸斑已经蔓延到肋骨，我们老李家，总要有人继承......
殡仪馆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张浩看见女尸脖颈处浮现出暗红色咒文。李明手中的粉刷掉在地上，他掐着自己脖子发出声，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成青黑色纹路。
往生咒反噬......女尸开口竟是李国强的声音，腐烂的手指戳进李明心口的尸斑，第100具尸体，齐了。张浩连滚带爬逃出化妆间时，听见身后传来皮肉剥离的黏腻声响。
第二天早间新闻播报，殡仪馆美容师李某离奇死于工作台。法医发现死者使用的化妆品中含有二十年前火化的李国强骨灰，而李某尸体呈现的尸僵形态，与当天送来的无名女尸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