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道巨大的闪电在A城上空炸开。
雨水哗啦啦砸下来。
江盼猛地惊醒，手中的通话还没结束。
“江女士，明天九点我带你去看房怎么样？”
她打了个哆嗦。
透过出租屋昏暗的灯光，她看清远处镜中脸色苍白流着冷汗的自己。
“我不去了！”
她尖叫着，“那房子你们谁想要谁要！”
说完，她挂了电话，直接扑上床用着被子死死裹住自己。
即便这样依旧没能让发凉的脊背回暖。
她回来了。
回到因为得罪租房房东找房子的阶段。
但是明天那房子她是不可能去了，她要换其他房子居住。
那个东西她不能再招惹了。
嗞啦——
椅子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商酒手撑着桌面没让自己摔倒。
轰隆——
闪电再一次在天空炸开，刺眼的光亮穿透窗户洒在她的脸上，一张只有巴掌大的脸苍白没有血色，身材消瘦，裙子穿在她身上都显得宽大。
五官柔和，长着一张看着就心生怜惜的脸，但那双干净的杏眸却空洞无神。
她抿着唇，头脑发晕得厉害，能明显感受到身体在发烫。
想着之前放退烧药的抽屉，商酒蹲下身，伸出手摸索。
好不容易找到，她吞下药重新躺回床上。
这场雨下得格外的大。
直到天亮，雨水才终于停歇。
商酒一大早就被隔壁哐当哐当的动静吵醒。
这是一栋老旧小区，房子根本不隔音，那明显电钻砌墙声和工人说话声格外明显。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彻底清醒。
手指触摸上额头，已经不烫了。
退烧了。
她垂下眼睫，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脸上，投下的阴影让她本人多了些许脆弱。
隔壁要有新的住户住下。
这动静已经持续好一段时间。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跟往日一般摸索着去洗漱，弄点速食解决今天的早餐。
“真他妈晦气！”
吃饭时，外面装修的工人声音隐约传进来，
“行了，今天干完就能拿到工资了。”
“别吵吵了……”
“这家真的……这小区那么破……”
商酒吃饭的动作顿了下，继续慢吞吞咬着煮得软烂的面条。
工人似乎吐槽隔壁住户在这老旧小区装修。
不过也对。
这小区不知建了多少年，设施老旧，监控不全，而且这还是四楼，没有电梯想要拿一些装备只能自己搬上来，装修也不好装修。
……
直到下午，外面的动静彻底消失。
商酒这才摸索着拿起放在墙角的盲杖，拎起垃圾袋，推门出去。
这条路她走了很多年，早已经熟悉。
似乎是装修工人遗漏，脚下踩到砖石。
“啊——”
她踉跄了一下，手中的垃圾袋飞了出去。
人朝前扑去。
“唔——”
身体猛地撞进一人怀中。
沾染着外面潮湿的冷气霎时间扑向脸颊。
男人也跟着一个踉跄，一双桃花眼有过片刻怔愣。
但揽在她腰间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撑着她站直身体。
“你，没事吧？”
介于少年和青年间沙哑青涩的声音传入耳中。
秋日的冷风从楼梯窗户吹进，商酒冷得打了个哆嗦。
摇着头，后退着从他怀里退出，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粉意。
手指紧握着盲杖。
“我没事，谢谢你。”
温辞缓慢收回手，指腹轻轻捻着。
神色晦涩。
漆黑的视线灼灼盯着她的脸，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只是很快收敛了眸底的神色。
轻笑一声摇头，将地上的垃圾袋捡起来递到她手中。
视线落在水泥台阶上凌乱的碎砖碎石上，歉意一笑。
“抱歉，是我没有收拾干净。”
他盯着她显然无神的双眸，舔了下唇角，
“需要我带你一起下楼吗？”
商酒紧握着垃圾袋，纤细的手指指骨用力。
她声音很轻，
“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好吧，注意安全。”温辞没有继续出声，偏过身让开楼梯，声音温润，
“从这里到楼下我看到过，没有什么碎石。”
“……谢谢。”
商酒小心往楼向下走。
她听出来了，这个男人好像是隔壁那位新来的住户。
第一印象，是个很温柔的人……
【唔……这小瞎子可真胆小。】
她下楼的动作猛地一顿。
垂下的眼睫轻颤，无声捏紧了手中的盲杖。
【怎么不走了？】
商酒刚想要张口说话，对方再一次开口，
“发生了什么？你可以放心走下去，前面楼梯没有石砖，”
声音温润，带着淡淡的笑意。
跟刚刚说出的话完全是不同的语调。
商酒抿了下唇，抬起头，“视线”看向他的方向。
唇角张合了半天，绷着张脸开口，
“……你刚刚说了什么？”
身侧明显能感受到人靠近，脚步格外得轻，根本听不到动静。
“我刚刚说前面没有石块，不用担心。”
温辞漆黑的眼眸对上她空洞的眼睛，
“你真要害怕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是。”
商酒触碰着楼梯栏杆，往下挪动步子拉开距离，脸紧绷着，眼尾染上红意，
“在这句之前那些话。”
“唔？”温辞皱眉想了一下，重复道，
“从这里到楼下我看到过，没有什么碎石？”
“这一句对吗？”
【这小瞎子是怎么了？这样子真是可爱啊。】
“你明明说我——”商酒想要与他争辩，却猛地听到了这一句。
她说出的话顿住。
温辞疑惑：“……什么？”
不对。
商酒意识到不对。
她看不见，但她对声音格外敏感。
……是这个人故意的？还是她能听见对方心声？
可她还是下意识否定了第二个想法。
怎么可能，这这个世界哪有那么神奇的事。
像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这小瞎子到底在说什么，真是可惜，那么好看的眼睛看不到。】
【不过也正好，看不到最好。】
没有呼吸声。
这……真的是他的心声？
她眨了下眼。
对方还在疑惑她刚刚那句话，“嗯？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商酒抿着唇，眼睫低垂下，后退着，
“我刚刚听错了。”
温辞缓慢直起腰，礼貌后退，“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