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薇薇安看到了这个男人不同的模样。
要不是亲眼见证,她根本不敢相信现在暴躁的他跟第一次见面时阴翳冷寂的那个是同一个人。
此刻,嗅着空气中弥漫开的气息。
她有一瞬间沉醉。
很淡很淡的清香,不刺鼻不浓郁,只是嗅到,仿佛自己身处花丛中,周围围绕着软绵湿润的云朵,耳边能听到美妙的音乐声,身处极乐世界……
大脑甚至有些晕乎乎的。
直到一阵风拂过她的面颊,将那淡淡的清香带走。
“嘎吱——”一声,制作间的房门被推开。
薇薇安慢一拍回过神。
视线落向离开房间那道身影上。
她抬步跟上去,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绕开那些堆放的杂物,在箱子中翻找出纸笔。
扫开桌子上放置的雕刻品。
拿起羽毛蘸取着墨汁俯身在纸上写下什么。
半长的金发垂落,将他阴冷的眉眼遮挡下。
薇薇安视线凑近。
目光落在纸张上那几行字迹。
——是写给父王的。
没有过多的长篇大论,只有一行字。
【我需要一件薇薇安公主的贴身衣物,为制作人偶提供帮助。】
落款:塞莱斯特
塞莱斯特?
薇薇安看着,轻声念叨了一遍。
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吗?
塞莱斯特似乎并不担心国王会不会认出是他的信件,也不担心会不会给他送来薇薇安的衣物,心中仿佛格外肯定国王会做到。
也确实跟他想得一样。
国王让维特王子将一件薇薇安穿过的衣裙送来。
维特王子手拿着一个盒子,递给他。
视线落向黑袍下他苍白的脸,“阁下,人偶制作已经到达了哪一步?”
塞维斯特捧住那盒子,修长苍白的手指摩挲着盒子上的细小纹路,闻言,掀起眼皮。
“维特王子,你该知道,有些事不能着急。”
“那么漫长的一年都度过了,还差这三个月?”
维特王子声音顿住。
没再多言。
薇薇安站在他们身侧,皱眉看着勾起唇角的塞莱斯特。
她不明白。
明明人偶已经制好,为什么不让她的父王母后将它带走。
甚至还欺骗哥哥。
维特王子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
塞莱斯特如愿抱着那装着衣物的盒子走进房子。
盒子打开。
里面华贵的衣裙在狭小的室内泛着耀眼的光芒,裙子的布料是来自东方的稀有真丝,裙面上,每一个闪烁着光芒的小小饰品都是珍贵的宝石,一颗一颗点缀。
只是这一件衣裙,都能抵得上一箱子金币。
这是薇薇安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甚至穿得次数也是最多的那一条。
即便她已经死亡一年,这件裙子依旧被保管得很好。
薇薇安视线落在那裙子上,心脏有些闷痛。
明明已经死了,明明该对什么都看淡了,可是再次看到生前认识的人,用过得东西,回忆依旧能充斥在心头,勾起痛苦。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衣裙。
另一只手先她一步将那裙子拿走。
薇薇安视线随之看过去。
就见塞莱斯特将那裙子捧起,神色痴迷地将脸颊埋进布料中。
用着鼻尖蹭着上面的布料,一下一下嗅着上面的气息。
“轰——”地一下。
薇薇安的脸以一极快的速度升温变红。
她张着唇,耳垂被红意染上艳丽的绯色。
几乎是僵硬地移开视线。
下一秒听见一声很轻的喟叹,塞莱斯特抬起头,漂亮的眼眸半眯着,丝毫不掩饰眸中的餍足。
“知道了……”
他低低笑起来。
他知道薇薇安公主身上的气息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不是从那三个人感官中知道。
而是自己亲自感觉到,嗅到。
是一种无法言说得,极致美好的气息……
衣裙被重新叠好放回原处,被他宝贝地装在柜子中。
而他本人则转身回到制作间内。
淡淡的芳香气在房间内弥漫开,塞莱斯特漆黑的瞳孔闪烁着异样的光亮。
拿起调配出的芳香,喷洒在木偶身上。
他低身嗅着,唇角扬起疯狂的弧度。
一只手伸出去,掌心贴上木偶的脸颊。
咬破指尖,将带着血的手指递到木偶唇边。
殷红色的血液渗透进木偶的唇瓣上。
站在一旁的薇薇安只感觉到一阵眩晕,周围的一切在眼前旋转,变得模糊。
视线昏暗。
她的身影消失。
与此同时。
那僵硬的木偶垂下的眼睫动了动,缓慢地睁开眼睛。
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
一张脸靠得极近,唇角带着笑,那漆黑的眼眸中像是有什么在翻涌。
木偶的眼眸很轻地眨了下。
视线低垂,看着被裹上宽大黑袍的身体。
手掌从黑袍中伸出来,看着那有些僵硬的手,伸开,蜷缩,一点点试探……
直到目光再次落到前方的塞莱斯特身上。
澄澈干净的蓝色眼眸疑惑。
被血染的殷红的唇瓣张开,磕磕绊绊问道:
“……我是谁?”
塞莱斯特笑着,“你是商酒。”
“商、酒、、、”
人偶歪了下脑袋,手指抬起,学着他的样子,贴上他的脸颊。
“那你……是谁?”
塞莱斯特唇角的弧度似乎越发的加深,声音又低又缓,、
“我是塞莱斯特。”
“你的创造者。”
“也是……你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