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引子:荔挺出,虎始交。当严寒封冻了前路,唯有深入往昔的迷雾,方能觅得一线破局之机。
大雪持续了数日,将“锚定区”彻底包裹在一片与世隔绝的纯白孤寂之中。边界外的“归墟”黑暗似乎也暂时偃旗息鼓,不再有大规模的攻势,只是那如同巨大伤口般的黯淡“疤痕”,依旧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凶险,提醒着人们危机从未远离。
苏砚的伤势在静养与“守序”缓慢恢复的滋养下,渐渐好转。他不再仅仅枯坐调息,开始尝试更精微地驾驭那柄险些在对抗中崩碎的“心念之锋”。他发现,经历过信念燃烧的淬炼后,“心念之锋”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其“斩断”的特性中,多了一丝“净化”与“定义”的意蕴,不仅能斩灭外邪,似乎也能斩去自身心念中的杂芜与犹豫,使意志更加纯粹通透。
这一日,他立于庭院积雪中,意念微动,“心念之锋”无形扫过自身因连日疲惫而滋生的一丝焦躁。那焦躁情绪竟如同被清风拂去的尘埃,瞬间消散,心神重归澄澈。这意外的发现,让他对心念之力的运用,有了更深的理解。
然而,个人的精进,无法解决整个“锚定区”面临的困境。壁垒的“疤痕”修复进展缓慢,资源的匮乏日益凸显,民众中潜藏的不安如同雪层下的暗流,随时可能爆发。所有人都明白,固守绝非长久之计,必须找到打破僵局的方法。
压力之下,之前被刻意封存的、来自寒铮研究手札和那段惊悚影像的信息,再次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寒铮提及的‘根源错误’与‘被放弃路径’……还有那些‘终末残响’中可能记录的信息……”守拙老人召集了苏砚、青霖、文澜等核心成员,在协会临时整理出的密室内进行商讨,他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语气沉重,“虽然危险,但或许……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能找到的、关于‘归墟’本质,乃至其弱点的线索。”
文澜调出了影像中寒铮那扭曲面容和疯狂呓语的定格画面,以及手札残篇中关于“阅读终末残响”的异想天开:“他声称看到了‘根源的错误’,甚至提到了‘被放弃的路径’。如果……如果这不仅仅是疯子的呓语呢?如果‘归墟’真的记录着某种关乎宇宙规则的终极信息,哪怕只是碎片,其价值也无可估量!”
“但代价呢?”白露眉头紧蹙,她亲眼见过苏砚被“归墟”凝视冻结的可怕景象,“寒铮的下场就是明证!连他都无法承受窥探‘根源’的代价,我们贸然尝试,无异于自取灭亡!”
青霖老者沉默地听着众人的争论,目光落在苏砚身上:“苏小友,你曾近距离接触过‘归墟之眼’,甚至与其规则有过碰撞。依你之见,寒铮所言,有几分可信?我们……有无可能,以更安全的方式,获取其中的信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砚身上。
苏砚沉吟良久,脑海中回放着那冰冷眼球内部、无数“终末残响”生灭的景象,以及寒铮影像中那狂热与恐惧交织的眼神。
“寒铮看到的,很可能是真实的。”苏砚缓缓开口,语出惊人,“我在与其规则碰撞时,也隐约感觉到,那黑暗深处,并非纯粹的‘无’,而是充斥着大量被扭曲、压缩的‘信息’。它们如同被暴力撕碎又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档案,混乱,却并非毫无意义。”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代价……寒铮失败,或许并非因为窥探本身,而是因为他选择的方式——他试图以‘寂灭时尘’的力量去强行同化、理解,这本身就是一种坠入‘终结’的行为。而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思路。”
“什么思路?”守拙老人追问。
“我们不去‘同化’,不去‘理解’那混乱的终末信息。”苏砚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只去‘感应’和‘记录’。利用‘守序’的‘存在’意蕴,以及‘心念时序网’的共鸣特性,构建一个极其稳固的‘感知滤网’,像……像潜水艇的声纳一样,只接收其表层散逸出的、最微弱的‘信息涟漪’,而不深入那致命的黑暗核心。”
他看向青霖:“前辈,您见识广博,可知晓有无此类隔绝深层规则反噬、只进行表层信息采集的法门或器物?”
青霖抚须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远古巡天者中,确有一种名为‘星痕共鸣术’的技巧,用于在不惊动某些危险存在的前提下,感知其规则韵律与信息残留。但此法对施术者心神要求极高,且需要一种名为‘共鸣星尘’的媒介,此物……早已绝迹多年。”
希望似乎又变得渺茫。
就在这时,一位一直旁听的、来自协会档案库的老管理员,犹豫着举起了手:“那个……诸位长老,苏先生……关于‘共鸣星尘’,属下在整理戒律堂残留的秘档时,好像……看到过一点相关的记载。”
众人精神一振!
“快说!”文澜催促道。
老管理员回忆道:“记载很模糊,只说协会初创时期,某位先辈曾于极北‘永冻冰原’的某个远古遗迹中,带回过少许具有奇异共鸣特性的‘冰晶微尘’,被封存在总部秘库最深处,代号……好像就是‘星尘’?但后来因无人能驱动,且其能量性质不明,便被列为禁忌之物,封存了起来……”
永冻冰原?远古遗迹?禁忌封存?
线索似乎串联了起来!
“总部秘库……在之前的混乱中损毁严重,但核心禁区或许还有保存完好的可能!”守拙老人立刻下令,“文澜,你亲自带一队精锐,立刻去秘库核心禁区搜寻!务必找到那些‘冰晶微尘’!”
“是!”文澜领命,匆匆而去。
密室内暂时陷入了等待的沉默。窗外,大雪依旧。
苏砚走到窗边,望着那漫天飞雪,心中波澜起伏。寒铮留下的谜团,远古巡天者的技艺,可能存在的“共鸣星尘”……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条隐藏在绝境之下的、危险而未知的道路。
但,这或许是打破僵局,为这片冰雪孤岛寻得一线生机的……唯一路径。
大雪封山,前路莫辨。
然深埋于历史尘埃中的星点线索,或许正是指引迷途的微弱灯塔。
一场深入禁忌过往、探寻破局之径的冒险,即将在这冰天雪地中,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