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本家的议事厅内,檀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青烟在晨光中扭曲消散。源赖信端坐主位,手指捻着念珠的动作越来越快,案上的青瓷茶杯早已凉透,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桌沿滴落,在紫檀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厅内的气氛比三日前更加凝重。源赖光站在左侧首位,玄色衣袍上的云纹被灵力撑得微微发亮,他时不时瞥向门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按约定,贺茂氏的信使本该在辰时前送来“清障”的回信,此刻却杳无音讯。
右侧的源紫姬端坐着,折扇拢在袖中,指尖却悄悄叩着膝头。她能感觉到袖袋里的油纸包沉甸甸的,里面是藤原氏连夜送来的密信,封蜡上的藤纹还带着未散尽的墨香——那是符一与她约定的信号,意味着证据已全部就位。
“家主,”源赖光终于按捺不住,往前一步躬身道,“关于联合贺茂氏余部肃清平氏的计划,再拖下去恐生变数,不如……”
“拖什么?”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话。符一身披玄色大氅,踏着晨光走进议事厅,青鸾的金羽在他肩头闪着微光。他目光扫过厅内众人,最后落在源赖光骤然绷紧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源大人急着让贺茂氏的人来东京,是想让他们替你背走灵脉的黑锅,还是想借他们的手,除掉我这个眼中钉?”
源赖光脸色骤变:“符一!这里是源氏议事厅,岂容你放肆!”
“放肆?”符一扬手甩出一卷竹简,落在案上发出沉重的响声,“比起源大人私通贺茂氏,将源氏世代守护的东海灵脉卖给妖域换修炼资源,我这点‘放肆’,恐怕算不得什么。”
竹简散开,上面的墨迹尚未干透,每一笔都清晰地记录着源赖光与贺茂氏余孽的交易——从三年前第一次密会的地点,到上个月交割灵脉契约的见证人,甚至连他收受的妖丹数量、转手卖给黑市的价格都标注得一清二楚。最末尾附着一张泛黄的契约,上面盖着源赖光的私印与贺茂氏的族徽,红泥印鉴在晨光中泛着刺目的光泽。
“一派胡言!”源赖光嘶吼着扑向竹简,却被符一提前一步用雷链缠住手腕。雷劲顺着锁链窜入他体内,让他半边身子瞬间麻痹,只能眼睁睁看着源赖信颤抖着手拿起契约。
“这……这私印是真的……”源赖信的声音苍老而颤抖,念珠从指间滑落,砸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东海灵脉是源氏的根基,你……你竟敢……”
“家主明鉴!这是伪造的!是符一与源紫姬勾结陷害我!”源赖光挣扎着嘶吼,目光死死瞪着源紫姬,“一定是你!你早就想夺走我的权位,联合外人构陷我!”
源紫姬缓缓起身,从袖中取出另一卷帛书:“叔父说我构陷你,那这份你亲笔写给贺茂宪昭的密信,也是假的吗?”
帛书上的字迹潦草却凌厉,正是源赖光的手笔,上面清晰地写着“待平氏覆灭,愿以东京三分之一的妖域为酬,助贺茂氏重掌大权”,末尾的日期,恰是贺茂宪昭围堵符一渡劫的前七日。
“还有这个。”符一抬手,青鸾从窗外衔来一个黑色陶罐,罐口封着的符纸一触即破,露出里面数十颗泛着黑气的妖丹,“这些是从贺茂氏余孽的藏身处搜出的,每一颗都刻着源氏暗卫的标记,想必是源大人分赃时留下的‘凭证’吧?”
证据确凿,厅内的长老们面面相觑,看向源赖光的眼神从震惊变成了鄙夷。源赖光张着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玄色的衣袍。
“孽障!”源赖信猛地拍案而起,案几应声碎裂,“我源氏世代忠良,竟出了你这等勾结外敌、出卖灵脉的败类!来人!”
门外的侍卫应声而入,手中的锁链泛着寒光。
“剥夺源赖光一切职务,废去修为,打入水牢,永世不得出!”源赖信的声音带着痛心疾首的愤怒,却在目光扫过符一时,多了一丝复杂的忌惮。
侍卫上前锁住源赖光,他瘫软在地,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找到……”
符一没有理会他的呓语,只是对源赖信拱手道:“家主大义灭亲,符一佩服。东海灵脉的契约,藤原道长已联合阴阳寮的人追回,虽有损耗,但根基尚在,只需派人好生修补,三年后便能恢复灵力流转。”
源赖信点点头,疲惫地挥了挥手:“此事……多谢你了。”他看向源紫姬,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紫姬,之前是祖父糊涂,委屈你了。”
源紫姬躬身道:“祖父言重了,都是为了源氏。”
议事厅内的气氛渐渐缓和。支持源赖光的几名长老面如死灰,而主和派的长老们则纷纷上前,对符一表示亲近——他们都清楚,经此一事,源氏的权力格局已彻底改写,源紫姬的主和派将掌控核心,而符一这位能与源氏平等对话的强者,未来必然是东京不可忽视的力量。
“既然误会已解,”符一目光扫过众人,“我提议,源氏、平氏、藤原氏三方正式签订盟约,共享灵脉资源,共御妖域外敌,不知家主意下如何?”
源赖信没有犹豫:“准。”他知道,经历了源赖光的背叛,源氏已无力再树强敌,与符一结盟,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三日后,三方盟约在东京城的阴阳寮签订。源紫姬代表源氏,符一代表平氏,藤原道佑代表藤原氏,三方在神道教的神前起誓,以灵脉为质,永不相攻,共同守护东京的安宁。
消息传出,整个东京修行界震动。曾经三足鼎立的格局被打破,源氏与平氏、藤原氏的联盟形成了新的平衡,而符一的名字,也彻底取代了贺茂宪昭,成为东京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签约仪式结束后,符一与源紫姬并肩站在阴阳寮的露台上,看着下方穿梭的修士。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板上交织在一起。
“终于结束了。”源紫姬轻声道,折扇轻轻敲着掌心。
“不,是刚开始。”符一望着远处的海面,那里隐约能看到海底妖域的轮廓,“贺茂氏的余孽还在,妖域的威胁未除,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源紫姬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符一点头,指尖的雷劲与她折扇上的灵力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嗡鸣。阳光穿过云层,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边,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的时代,正在他们的手中缓缓开启。东京的格局已改,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最精彩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