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街的晨雾还没散去时，符一已经站在了巷口的老槐树下。他昨晚将雷法口诀默写了三遍，指尖还残留着凝聚雷劲的酸麻感，怀里揣着新画的雷符——经过与源紫姬的切磋，他发现自己的雷法虽猛，却缺少精准度，对付分散的小妖很容易浪费灵力，这也是他今早特意来暗街的原因：猎杀那些潜藏在角落的低阶妖物，练习雷法的聚焦技巧。
“符一同学？”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雾中传来。符一转身，看到坂井幸子站在不远处，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一个旧帆布包，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她的眼睛很特别，瞳孔比常人浅一些，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琉璃色，此刻正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像是能穿透雾气看到他怀里的雷符。
“幸子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符一有些意外。坂井幸子是班里最安静的女生，平时连说话都细声细气，听说她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之后就很少出门，今天怎么会出现在危险的暗街？
幸子走到他面前，帆布包上的小熊挂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我听说你在这里练习猎杀妖物，”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我能帮你。”
符一挑眉：“你能帮我什么？这里很危险，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幸子却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铜镜，镜面打磨得异常光滑，能清晰地映出周围的景象。“你看这个。”她举起铜镜，对准巷子里一团蠕动的黑影——那是只伪装成污水的黏液妖，寻常人根本看不出异常。
镜中映出的黑影里，却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在闪烁，像颗跳动的心脏。“那是它的核心，”幸子指着红光，琉璃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我的眼睛能看到妖物的弱点，这面镜子能把它显出来。”
符一愣住了。他想起雪女说过的“变异阴阳眼”，据说拥有这种眼睛的人，能看穿妖物的伪装，甚至能感知到它们的生命核心，是猎杀妖物的天生辅助。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
“你有变异阴阳眼？”
幸子轻轻点头，手指绞着帆布包的带子：“小时候生病后就变成这样了，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以前总觉得害怕，直到昨天听源紫姬说你需要帮手……”她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睛里带着期待，“我想试试，或许我能帮上忙。”
符一看着镜中那点红光，又看了看幸子认真的脸，心中忽然一动。他确实需要一个能精准定位妖物核心的帮手，尤其是在暗街这种妖物擅长伪装的地方。
“好。”他点头同意，“但你必须跟在我身后，绝对不能擅自行动。”
幸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满了星光：“嗯！我保证！”
两人组队走进暗街深处。幸子的铜镜成了最实用的武器，每遇到一只妖物，她都能迅速找到核心位置：在伪装成垃圾袋的腐骨妖体内，红光藏在打结的塑料袋里；在化作墙壁霉斑的苔藓妖身上，红光附着在最潮湿的角落；在变成积水的水妖深处，红光悬浮在水面下三寸的地方……
符一的雷法在精准定位下威力倍增。他不再盲目地释放雷光，而是凝聚雷劲，顺着幸子指出的方向，打出细细的雷丝——这种雷丝比之前的雷弧节省灵力，却能精准击中妖物核心，往往一击致命。
“左边第三块砖后面，红光在跳动！”幸子忽然喊道，铜镜对准墙壁。
符一立刻凝聚雷劲，雷丝穿透砖块，墙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一只壁虎状的妖物掉落在地，核心处焦黑一片，已经没了气息。
“厉害！”符一忍不住称赞，这是他今天猎杀的第十五只妖物，灵力消耗比昨天少了一半，效率却提高了一倍。
幸子脸颊微红，从帆布包里拿出水壶递给他：“喝点水吧，你额头都出汗了。”
符一接过水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了手。幸子低下头，耳根泛起淡淡的粉色，符一则假装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心里却觉得这微凉的水壶握在手里，格外舒服。
猎杀间隙，幸子会从帆布包里拿出干净的手帕，踮起脚尖帮他擦去额头的汗水。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股淡淡的樱花香皂味，符一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拂过耳畔，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前面有只厉害的！”幸子忽然停下脚步，铜镜对准暗街尽头的废弃仓库，镜中红光异常浓郁，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妖物加起来都亮，“它的核心在仓库最里面的铁桶里，被七层妖力包裹着，很难打穿。”
符一握紧了雷符。他能感觉到仓库里传来的压迫感，那是只至少存活了五十年的老妖，妖气已经与仓库的铁锈、灰尘融为一体，若非幸子的铜镜，他根本发现不了。
“你在这里等着。”符一将幸子护在身后，独自走向仓库。
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腐烂的气味，一只巨大的蜈蚣妖盘踞在横梁上，身体比水桶还粗，每一节甲壳上都长着眼睛，正死死盯着入口。幸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核心在它第七节甲壳下面，那里的红光最亮！”
符一深吸一口气，将所有雷劲凝聚在指尖，打出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雷柱。蜈蚣妖嘶吼着喷出毒液，雷柱却精准地穿透毒液，击中它第七节甲壳——那里果然是它的弱点，甲壳应声碎裂，红光瞬间熄灭，巨大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符一转身时，发现幸子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正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块干净的纱布。“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等着吗？”
“我怕你受伤。”幸子跑过来，踮起脚帮他擦掉脸上的灰尘，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嘴角，两人都僵住了。仓库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尘光从破洞的屋顶落下，照在幸子微红的脸颊上，她的琉璃色眼睛里，清晰地映着符一的身影。
符一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像格外暖。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每天都一起在暗街猎杀妖物。幸子的铜镜从未出过差错，符一的雷法越来越精准，从需要三道雷丝才能击杀的妖物，到现在一道雷丝就能致命。他的灵力控制越来越熟练，甚至能根据妖物的大小，调整雷丝的粗细，节省了大量灵力。
休息时，幸子会拿出亲手做的便当，里面总有符一爱吃的梅子干和烤鱼；符一则会教她一些基础的护身咒，让她遇到危险时能自保。他们会坐在暗街的石阶上，分享彼此的秘密——幸子说她小时候被妖物吓过，所以才想帮着猎杀妖物保护别人；符一则说他想变得更强，是为了保护那些像幸子一样善良却弱小的人。
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亲近。符一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转头时就能看到幸子举着铜镜的身影，习惯她递过来的温水，习惯她帮自己擦汗时带着点颤抖的指尖。幸子也不再像最初那样腼腆，会主动提醒他注意身后的偷袭，会在他受伤时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笨拙却认真地帮他涂抹。
这天傍晚，两人坐在暗街的老槐树下整理战利品——那些妖物核心能换不少灵力水晶，是修炼雷法的好材料。幸子忽然抬头，琉璃色的眼睛里映着晚霞：“符一同学，明天我们去东街的古籍铺好不好？我听说那里有本《妖物核心图谱》，能帮我们更快找到不同妖物的弱点。”
符一看着她被晚霞染红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个人陪着一起修行，好像比独自摸索要温暖得多。他笑着点头：“好啊，明天我们一起去。”
晚风吹过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悄然滋生的亲近祝福。符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还残留着雷劲的余温，以及幸子递水时不小心碰到的微凉触感。他知道，有了幸子的辅助，他的修行之路会走得更稳、更快，但更重要的是，这条曾经孤单的路，现在有了同行的人。
远处的暗街深处，传来零星的妖物嘶吼，但在两人听来，却像是在为这渐浓的暮色伴奏。幸子将铜镜小心地放进帆布包，抬头对符一笑了笑，琉璃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比晚霞更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