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鱼”听到这清脆温柔的女声,整个人当场石化!
他僵硬地扭动脖子,视线越过座椅靠背,终于看到了那个笑吟吟的、他刚刚还在讨论的“未来嫂子”本尊。
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嫂、嫂、嫂子?!!”
谢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用口型无声地骂道:
脑子呢!
眼睛呢!
现在才看见?
瞎啊!
“铁鱼”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亡羊补牢:
“嫂、嫂子好!嫂、嫂子您千万别误会!我刚才……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我跟老谢瞎扯淡呢!昨晚那美女……”
“啊不是!昨天根本没人来找扬哥!不对!是有个女的,但她绝对不是扬哥的什么‘青梅竹马’!您千万放心,扬哥心里只有您……”
谢楠刚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包子,手一抖,才刚咬一口的包子直接掉在了裤子上。
他内心疯狂咆哮:
谁特么告诉你这么解释的?!
你这他妈是越描越黑啊!
这蠢蛋是充话费送的吧?!
“铁鱼”想想又不对:
“啊!不是,昨晚没有女人来找扬哥,他……”
还没说完,谢楠一脸愤怒的把包子塞到他嘴里。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不会说话就他妈给老子闭嘴!
“铁鱼”被突如其来的包子堵住了嘴,呜呜了两声,有点懵。
林易暖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语气悠悠:
“嗯,我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
谢楠简直欲哭无泪,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带着哭腔看向驾驶座那个散发着低气压的背影:
“老、老温……你听我解释……我是清白的……我跟那条死鱼说的不是一回事……你信我啊……”
妈蛋,他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要被这条蠢鱼害死了!
“铁鱼”听了林易暖的话,深以为然,松了一口气,赞道:
“果然!嫂子就是大度!明事理!”
随即咬了一口谢楠塞给他的包子。
嗯,这包子味道真不错,他正好饿了。
“……”
谢楠看着他这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样子,恶狠狠地瞪着他:
大度你个头!明事理你妹!你等着写代码写死吧!
温沐扬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眉眼都是笑意、明显看戏看得很开心的女孩,脸色不由得又沉了沉。
看她那乐呵呵的小模样!
还有谢楠……很好,这笔账他记下了。
谢楠一边猛吸着豆浆,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心里嘀咕:
奇怪……空调也不冷啊…… 怎么后背有点发凉呢?
……
到了S市,一行人入住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昨晚临时约了另一家公司对接,所以今天要见两家公司,除了对接,另一家还在初步洽谈阶段。
到了酒店,温沐扬先把林易暖安顿好,把她的行李箱放在房间角落,又检查了一下空调温度。
“你先休息一下,缓一缓。我们得马上出去一趟,时间有点赶。”
温沐扬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检查着自己公文包里的文件是否齐全。
林易暖坐在床边,点了点头:
“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温沐扬拉上公文包拉链,走到她面前,俯身在她额前温柔一吻,看着她的眼睛,安抚道:
“别听谢楠他们路上瞎起哄,等我回来。”
“嗯。”
林易暖笑了笑,她其实根本没多想,只是平时很少听到关于温沐扬过去的“八卦”,所以刚才在车上才觉得格外有趣。
再说,看谢楠他们跟温沐扬说话那随意的劲儿,就知道温沐扬平时跟他们相处没什么架子,不然他们也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包里的水果是洗好的,有事给我电话……”
“知道啦。你去忙吧……”
林易暖推了推他,好哆嗦!
温沐扬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易暖正窝在床上边吃葡萄边刷手机,查看酒店附近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温沐扬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温沐扬】:「中午我这边回不去,没办法陪你吃饭。我给你叫餐送到房间」
林易暖立刻回复:
【林易暖】:「不用麻烦啦!」
她怕他担心,又补了一句。
【林易暖】:「你忙你的,我正准备自己出去逛逛呢,顺便找点吃的。」
不过,她确实想出去走走。
酒店房间虽然宽敞舒适,但总觉得有点……空荡荡的。
幸好这酒店位于市中心,周围商业区看起来很繁华,不缺消遣的地方。
【温沐扬】:「好。那你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全,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看着他发来的叮嘱,林易暖心里一暖。
又一时兴起,把微信备注改成“大哆嗦先生”。
【林易暖】:「知道啦,温先生。你专心工作~」
……
此时,S市cbd核心区的华远大厦内,加林金融公司的会客厅里。
温沐扬站在窗前,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手机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温先生”那三个字,嘴角牵动了一下。
刚才被公司有意晾了半个多小时的那点不悦情绪,瞬间消散了不少。
“老温……”
谢楠皱着眉头走过来,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沙发扶手,语气有些不爽:
“他们这明显是故意的吧?把我们晾在这快四十分钟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温沐扬收起手机,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漠:
“嗯,看出来了。”
“铁鱼”主要是负责“数维”和演示方面。
此刻脸上也带着担忧,从随身的电脑包里掏出烟盒,扔给温沐扬和谢楠一人一支:
“妈的,我有点不好的预感。等会儿他们要是故意刁难,挑我们方案的刺怎么办?不行,我再把资料和演示文件检查一遍,别出什么纰漏。”
他说着,已经麻利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温沐扬接过烟,熟练地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看向会客厅的门,语气略带嘲讽:
“没关系。放宽心。”
他弹了弹烟灰:
“也不是非要跟他们合作不可。”
“……?”
“……?”
谢楠和“铁鱼”同时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
“扬哥,你这话啥意思?”
“铁鱼”挠了挠头,不解道:
“加林金融在业内名气不小啊,这次合作机会挺难得的……”
“是啊,沐扬,我们跟进了好久,之前沟通不是还挺顺利的吗?”
温沐扬没有立刻解释,只是又吸了一口烟,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他刚才去洗手间时,路过外面的开放式办公区,无意中瞥见了墙上的员工职位表。
在“投资项目部总经理”那一栏下面,赫然印着一个他一个还算熟悉的名字和照片——林升。
这个名字,让他瞬间明白了今天这莫名其妙的等待和下马威是为了什么。
难怪……从一开始联系时对方表现出的兴趣,到后面沟通中偶尔出现的拖延和挑剔,再到今天这明显的怠慢……
一切都说得通了。
看来,这位林总经理,并非真心想要合作,而是存了别的心思。
谢楠本来也觉得温沐扬这话有点奇怪,正想追问,会客厅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儒雅笑容,身后跟着两个助理。
这个人不是林升又是谁?
谢楠看到来人,眼睛瞪大,脱口而出:
“林升?怎么是你?!”
故意晾着他们的是林升?!
难怪温沐扬刚刚那样说。
只是,先前调查他的资料里,并没有看到他和这家公司有什么联系啊。
难道……嘉林?加林?这是他父亲的子公司?!
靠!
这么一想,谢楠就想骂人!
都是生意场上的,林升的父亲跟谢楠的父亲自然是偶有来往,只是……这小子跟老子的差别也忒大了些!
林升目光扫过三人,在温沐扬脸上停顿了一瞬,嘴角那抹笑容加深了些,却未达眼底:
“谢楠,好久不见。温同学,别来无恙?”
温沐扬掐灭了手中的烟,依旧冷静,微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
“林总,幸会。”
“铁鱼”不认识林升,小声问谢楠:
“这谁啊?你们认识?”
谢楠压低声音解释:
“跟我们一个大学,金融系的。”
林升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看向温沐扬:
“不好意思,让几位久等了。公司临时有个紧急会议。那么,我们现在开始?”
他的语气听起来客气,但眼神里却带着轻蔑,居高临下道:
“‘沙漠科技’的各位,请先介绍一下你们的方案吧。”
温沐扬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谢楠和“铁鱼”对视一眼,心里都暗道:看来今天不会太顺利了。
之前还觉得林升这人挺斯文,挺好相处,又是打球又是喝酒的,现在才知道,全是表象。
给他们使绊子的,居然是“老熟人”。
一番介绍和演示后,林升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摆出一个看似放松的姿态,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温同学,你们的方案我们初步看了一下,想法是有的。不过……”
他拿起面前的一份文件,随意地翻动着:
“很多细节,还是太理想化了,缺乏实际落地的考量。而且,你们提出的这个技术架构,安全性方面,能经得起我们金融级别的考验吗?”
他一开口,就直接否定了方案的核心部分。
温沐扬看着林升,心知对方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但明面的客套还是要有:
“林总有什么具体的疑虑,我们可以逐一讨论。技术架构的安全性,我们有完整的测试报告和第三方认证,可以提供给贵司参考。”
林升嗤笑一声,将文件往桌上一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测试报告?那种东西,想做漂亮还不容易?我说的是真正的、应对极端情况的能力!”
“你们这种初创公司,经历过真正的市场风浪吗?恐怕连大型的攻防演练都没参与过几次吧?”
于是乎,林升开始逐条挑剔,几乎将“沙漠科技”准备好的方案批得一无是处,全是质疑和否定。
谢楠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几次想开口反驳,都被温沐扬用眼神按住了。
“铁鱼”相对冷静,试图就具体问题做出解释和澄清,但林升总是能用各种看似合理、实则刁钻的角度将问题问死。
温沐扬除了一开始说的几句,接下来几乎是全程沉默,只是偶尔在林升刻意停顿等待回应时,才言简意赅地回应一两句。
他清楚地知道,林升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谈合作,而是为了羞辱和打压。
既然如此,再多争辩也是徒劳。
合作的结果,果然如温沐扬所料,不了了之。
林升从头到尾都对“沙漠科技”的方案提出了各种吹毛求疵的质疑,明显不是真心想要推进合作。
会谈结束,温沐扬几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林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袖口,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点胜利者意味的讥诮,目光落在温沐扬身上:
“温同学,你们的想法……嗯,很有‘创意’。”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不过,可能更适合一些……初创阶段的小平台。我们加林,对合作方的稳定性和前景要求,还是比较高的。希望下次有机会再交流。”
温沐扬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林总说得对,理念不合,确实强求不来。沙漠科技,虽然庙小,但也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他这话一语双关,林升的脸色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虚伪的从容。
温沐扬不再多言,径直朝门口走去。
谢楠和“铁鱼”脸色也不好看,跟着往外走……
进入电梯,谢楠终于忍不住,一脚在电梯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操!什么玩意儿!故意找茬是吧?!以前真是眼瞎,还觉得这人模狗样的东西是个角色!”
他气得又捶了一拳,转头看向温沐扬:
“老温,你早就知道是他?”
温沐扬看着电梯不断下降的数字,淡淡地“嗯”了一声,是他大意了。
浪费时间!
“铁鱼”叹了口气:
“那接下来怎么办?这个合作黄了,对我们后续的布局会不会有影响?”
“不会。”
温沐扬语气依旧平稳:
“S市不是只有他加林一家。本来也就是个备选方案,不成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