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满愣住了，疑惑地看向林易暖，她脸上写满了“这人怎么回事”、“你们很熟吗”的问号。
林易暖压下心里的反感，没有直接回答黎小满，而是抬眼看向林升，语气客气却疏离：
“林升学长，您还是叫我林易暖吧。”她特意强调了“学长”这个身份，划清界限。
林升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拒绝，反而笑了笑，“自来熟”：
“怎么？论起来我还算你半个老乡兼师兄呢，叫个小名都不行了？这么见外？”
他这话像是开玩笑，却又带着点亲昵，仿佛在强调特别的关系让黎小满和林易暖好不膈应。
黎小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看林升，心想这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又看了看一脸淡漠的林易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和不解。
林易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岔开了话题：
“学长找我们有事吗？”她希望他只是路过打个招呼。
“没什么事，就是碰巧遇到，打个招呼。”
林升双手插兜，姿态悠闲，仿佛高年级学长关心低年级学妹般自然：
“听说你最近又要参加省里的舞蹈比赛了？还是和上次晚会一样的节目？挺厉害的嘛，林学妹。”
他的语气听着像是夸奖，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让林易暖觉得他更像是在试探和观察，甚至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
不用猜！果然是他多嘴。
林易暖心里一沉。她甚至能想象出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真的是……多管闲事！
“嗯，教授给的机会，试试看。”她含糊地应道，显然是不想多谈。
“挺好的。学妹还年轻，多尝试是好事。”
林升点点头，话锋却又一转，语气变得像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不过……你家里那边，最近没少念叨吧？我记得林叔是一心就盼着你好好画画，将来好稳稳当当的的继承他的‘衣钵’。你这又是跳舞又是比赛的，他估计得上火。”
说完，还假装开玩笑般的“哈哈”两声。别说林易暖无语，连一旁的黎小满都快忍不住翻白眼了，这人戏好多！
本来两人是打算“冷处理”不理他的，结果林升叹了口气，一副“我也是为你好”的长辈模样：
“林学妹啊，不是林升哥说你，有时候也别太倔了。跟你爸低个头，服个软，毕竟哪有父母不是为子女好的？”
“……”林易暖就差嘴角抽了抽，他什么时候成了林升哥了？？？
林易暖果断选择继续无视。
黎小满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忍不住插嘴：
“林升学长！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宽了？暖暖喜欢做什么是她的自由！跳个舞怎么了？又没耽误学习！用得着你在这里说教吗？”
林升瞥了黎小满一眼，似乎觉得她有些不知好歹，没理会她的呛声，依旧看着林易暖，语气沉了沉：
“你看，低年级的同学就是冲动，只会怂恿你。但学长是过来人，跟你说些实在话。省里那比赛，水挺深的，没那么简单。”
“听林升哥一句劝，与其惹林叔生气，不如早点退出也没什么，不丢人。别到时候花了大力气，得不偿失。对你，对推荐你的教授，甚至……对关心你的人，可能都不好，又或者不够了解你……”
这话里的暗示几乎毫不掩饰了。林易暖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她看着林升那张看似关切、实则越界的脸，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和厌烦。他凭什么用学长、还有所谓的“林升哥”的身份在这里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好没边界感！
“谢谢学长‘关心’。”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声音平静，带着明显的疏离：
“不过，参不参加比赛，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我并非故意用它来惹我爸爸生气。还有，会遇到什么困难，该怎么处理，我自己会衡量的，就不劳烦学长说教了。至于家里，我自会与我父母沟通……”
她顿了顿，直视着林升：
“就不劳学长费心转达和‘劝解’了。如若因为一点‘小事’，就否定自己的朋友，这未免也太狭隘了些，我想学长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毕业事宜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周就是论文答辩了吧？”
她的话说得足够直白，几乎等于明着说“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多管闲事”。
林升脸上那笑，终于绷不住了。
他盯着林易暖看了几秒，睫毛垂下去又抬起来，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冷意和恼怒，像是没想到林易暖会这么不给面子，把话说得这么死。但很快又勉强恢复了那副学长的姿态，只是语气冷了些：
“看来学妹是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挺好。那就……只能祝你好运了，暖暖学妹。”
林易暖：“……”
黎小满：“……”
这人看起来挺正常的，是人类进化的时候忘了排队了吗？脑子没跟上？
黎小满正想着怼回去，只是他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夏棠的声音：
“暖暖！小满！来啦！等久了吧？”
林升循声望去，看到走过来的夏棠和徐沫，便顺势说道：
“你朋友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冲林易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毕竟，快毕业了，我也不希望看到暖暖学妹你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我也比较难帮上忙。”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像是笃定林易暖一定会听懂似的。
四人：“……”
刚走近的俩人都愣了半秒，下意识对视一眼，眼里全是“这说的啥玩意儿”的迷茫。
再转头看对面俩朋友，林易暖和黎小满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皱着眉，一个嘴角还僵着，都半笑不笑的。
四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了三秒钟，脑门上齐刷刷冒出好几个老大的问号。
“不是，他到底是谁啊？”徐沫先憋不住了，困惑道，“他不是那晚的那谁吗？”
夏棠直接翻了个白眼，吐槽：
“我看这人脑子怕不是进了水，还泡发了吧？说的什么，你们跟他很熟？”
末了还补了个“你品，你细品”的眼神。
林易暖和黎小满同时摇头，不熟！一点儿也不熟好吗！
黎小满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龇了龇牙：
“什么人啊这是！”她转头看向林易暖，手叉着腰，“真把自己当盘硬菜了？谁给他的底气啊！”
她顿了顿，越想越不忿：
“一个大四的，无非就早来学校几年，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啊？又不是同个专业真当自己是学长就能随便说教了？”
徐沫也跟着点头，顺着黎小满的话补充道：
“就是啊暖暖，我刚才就听着不对劲。他怎么还直接叫你‘暖暖’啊？你们之前认识吗？”
徐沫这话一出，夏棠眼里满是好奇和疑惑，追问着：
“对呀对呀暖暖！他刚才那语气，还有那眼神，搞得跟你多熟似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他到底要干嘛？”
黎小满“啐”了一声：
“整个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
其他三人闻言，再次齐刷刷的点头，虽然夏棠和徐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冲他最后那句话，还有那声“暖暖”，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
林易暖看着林升远去的背影，微微蹙着眉头才缓和了些，她简单解释道：
“他父亲和我爸爸是朋友，之间是我们那片区的，后来搬走了，只是和我父亲有联系罢了，早前有活动时，他随他父亲去，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后来高中就更没见过了……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的小名。不熟，以后离他远点。”
夏棠和徐沫才后知后觉气氛有点不对，夏棠道：
“怪不得刚刚看你们脸色不对，那晚就觉得他有点自以为是。他跟你们说什么了？脸色那么臭地走了。”
“我们边走边说，”几人并肩走着呢，黎小满立刻噼里啪啦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越说越激动，重点描述了林升那令人不适的称呼和越界的“劝退”言论。
他翻了个白眼吐槽：
“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正常说话不行吗？非得用这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称呼，显得他多熟似的！”
“还有啊！说什么‘退一步’，说什么‘快毕业了别惹麻烦’！这叫什么话啊？变相的‘劝退’吗！！好像我们老惹事似的”
两人听完，也皱起眉，徐沫道：
“这人也管太宽了吧？听着就很不舒服。”
林易暖：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刚刚那番‘挑拨离间’的话，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她想父亲大概是已经知道省展演的事，说不定连她有男朋友的事情也知道了，这样一想，心情沉重了几分。这个林升，像极了把懦弱当顾全大局了。
“别管他了！”
黎小满挽住她的胳膊：
“他就是来添堵的！我们偏不让他得逞！走走走，吃饭去！饿死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嗯。”
……
晚上，温沐扬把林易暖送回民宿之后，又折回工作室，等林易暖洗漱完，温沐扬就打来了电话。
林易暖接起来后第一句话就是：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屋子里装了监控。”
温沐扬眼底漫过笑意，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她的活动时间和作息时间又是极规矩的，很容易就掌握了。
两人打着电话，她似乎还能听到对方传来隐约的键盘敲击声，还有不知是谁模糊的抱怨声，显然工作室那边还没收工。
她半躺在床上，抱着书，coffee在她旁边蜷缩着：
“你先忙？”
“不用，差不多。”
好吧！
两人说着一些日常，林易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温沐扬，你……跟林升学长，熟吗？”
电话那头的键盘声顿了一下，然后是温沐扬略带诧异的声音：
“林升？那晚金融系的林升？怎么突然问他？”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对一个熟悉名字的反应，更多的是疑惑林易暖怎么会突然问起他来。
“嗯，是他。”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今天和小满在学校门口碰到他了，”
林易暖解释道：
“这个人，感觉他……怪怪的。所以我在想，你们都是大四的，会不会……”
“不熟。”
温沐扬打断了她，语气很肯定，甚至带着明显的疏离：
“不同系，不同圈子，基本上没什么交集。顶多算知道有这么个人，那天晚上，他会过来也是个意外。”
“哦……”林易暖松了口气。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要说熟悉的话，还得问问谢楠那个包打听，跟哪个院的混得的。至于林升，”
温沐扬顿了顿，声音平缓了些：
“之前一个项目活动的酒会上见过一面，他和谢楠几个平时也有联系，碰过几面。”
温沐扬沉默了两秒，对面键盘声彻底停了，林易暖正打算开口跟他讲今天的事，便听见他沉声道：
“林升？他找你做什么？”
“算是‘偶遇’吧。”林易暖把“偶遇”两个字说得略带讽刺，“然后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什么了？”温沐扬问得很直接。
林易暖把过程大致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林升那令人不适的称呼、看似关心实则施压的“劝退”，以及意有所指的“挑拨离间”、“不必要的麻烦”……等等这些。
“‘易易’？”
温沐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林易暖一下子便能感觉到他不太高兴，连忙道：
“嗯，我和他不熟的。他父亲和我爸爸是朋友，应该是从我爸爸那里听来的，我也是听得浑身别扭。”林易暖老实说出自己的感受。
“以后要直接让他闭嘴。”温沐扬的语气很平淡，“他没这个资格。”
“我知道。让他叫我名字了。”
林易暖顿了顿，有些担忧地说：
“我是想说，这个人有些自以为是，你们要是有利益上的往来可能要小心些，听他说话的样子，像是很会来事……”
“很会来事……”温沐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看了不远处正在整理文件的谢楠，语气里带着冷意：
“我们不熟，以后再单独碰到他，他说什么都不用理会，直接走开。如果他纠缠，就立刻给我或者让你的吉他舍友给谢楠打电话。记住了？”
“记住啦。”林易暖应道，心里那点因为林升带来的不安，渐渐被温沐扬冷静的态度抚平了。
“嗯。”温沐扬对她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别为这种人多费心神。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准备比赛、看书、写写画画，其他的，有我。”
“好的！”林易暖唇角弯起，“有温大神在，最可靠了。”
突然，那头传来谢楠拔高的抱怨声：
“老温！还打呢？这狗粮喂得我们都饱了！夜宵都不用吃了！”
“那正好继续干活！”温沐扬朝谢楠说道。
“哇哇哇！还有没有天理了！”谢楠一听，马上跳脚。
温沐扬也不理他，重新对林易暖说：
“快去休息吧。别熬太晚。晚安！”
“你也是，别忙太晚。晚安！”
挂了电话，林易暖握着手机，回想温沐扬的话。不熟、不同圈子……林升，一个她并不了解、也不想深入了解的人。
还好，温沐扬和他没有什么交集，这让她放心不少。她深吸一口气，将关于林升的思绪抛到脑后，伸手关了灯，把猫咪拉到她的怀里。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