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许砚对着coffee和莲角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絮絮叨叨、依依不舍的告别,甚至还试图跟林易暖商量什么时候可以“探视”猫咪的时间之后,一行人才终于在火锅店门口彻底散场。
谢楠、许砚、宋川白和程肖勾肩搭背地商量着再去哪里续摊,准备去打台球,夏棠、徐沫、黎小满则准备散步回宿舍,黎小满抱着她那几大盒打包的“战利品”,一边哭丧着脸,不知道怎么解决打包的东西,又洋洋得意刚才火锅时跟谢楠抬杠胜利,被夏棠和徐沫笑着拉走了。
夏棠、徐沫和黎小满三人嘻嘻哈哈笑闹地走出一段距离后,又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转了回来。
夏棠走在最前面,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她先是看了看安安静静待在林易暖怀里的coffee,小家伙正用脑袋蹭着林易暖的下巴。而猫包里莲角则被温沐扬拎在手里,蹭了一会,coffee似乎累了,在林易暖怀里发出细微的鼾声,莲角则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只在透气孔处露出一双圆溜溜、充满不安的眼睛。
夏棠喊道:
“温学长,你可得把我们暖暖安全送达哦~”
黎小满见状,眼睛也弯成了月牙,故意拉长了声音:
“温大学长~任务艰巨哦!”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林易暖和她怀里的猫,笑意更深:
“还有我们暖暖的‘心头肉’,都要双双安全送达~暖暖可是我们的镇室之宝哦!”
“……”林易暖:她什么时候又成了镇室之宝了?
连徐沫也一本正经的说:
“温学长,护送任务可就交给你啦!”
林易暖被室友们这夸张的阵仗弄得哭笑不得:
“喂,你们够了啊!我自己回去都没有问题,又不是三岁小孩。”
她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温沐扬,他正嘴角含笑着听着夏棠几个的“叮嘱”。
夏棠一听可就不满意了,立刻接话,叉着腰:
“暖暖同学,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嘴!温学长,你别嫌我们啰嗦。我们暖暖平时看着挺独立,其实迷糊得很!走路还会突然吓一跳,一惊一乍的,还会光顾着看手机或者发呆……”
林易暖:“……”有这么夸张吗?
温沐扬挑眉,这个倒是没说错!
“没错没错!”
黎小满像是听到林易暖的心声,疯狂点头:
“还有晚上看东西不太清楚的话……”她眨眨眼,坏笑起来,“借个胳膊扶一下什么的,也可以防万一哦!”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简直不能更明显。
“……”林易暖额角划过三道黑线,“你们几个够了啊!”
黎小满朝她吐吐舌头,她这是在给他们制造机会好不好,温沐扬多好,一晚上的多细心。
温沐扬一直耐心地听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掂了掂手里装莲角的猫包,确保小家伙的安稳,然后才开口:
“好的!各位领导们的指示我都收到了。请组织放心,”
他幽默地回应着:
“服从组织安排,保证完成任务。一定把暖暖同学,以及coffee和莲角猫咪,毫发无伤、平安稳妥地送达。绝对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林易暖:“……”当她不存在的么,她又不是弱智的!
他这番模仿军人严肃汇报的语气把女孩们逗笑了。夏棠则装成一副领导模样,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嗯,孺子可教也,态度不错!觉悟很高,继续发扬!”
徐沫像是想到什么,说道:
“还有还有,到了要在群里报个平安哦!”
“没问题。”温沐扬好脾气地应下。
“我再想想还有什么,”黎小满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暖暖不会吃辣,但是晚上好像吃了点辣子鸡,路上要是胃不舒服,”
她又坏坏的笑了起来:
“温学长,我们暖暖喜欢喝酸奶哦~”
“啊!对!酸奶能够解辣,而且……”夏棠也附和道。
“夏棠!”林易暖打断她们,“你们再说我就……”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没等林易暖说完,夏棠立刻举手投降,笑嘻嘻地:
“哎呀,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嘛!行了行了,温学长,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哦!”
温沐扬笑着点点头:
“温某定不辱命!”
三个女孩这才算是叮嘱完毕,嬉闹着一步三回头地真正道别离开。
黎小满抱着她的打包盒,嚷嚷着回去要怎么消化这些食物;夏棠挽着徐沫,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那笑闹声渐渐远去,只剩下路灯柔和的光晕,还有夜间微凉的风。
林易暖给coffee换了个姿势,小家伙趴在她的肩膀上,猫包里有莲角细微的动静。
林易暖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温沐扬:
“那个……她们就是爱开玩笑,话比较多,你别介意啊。”
温沐扬转过头看她,他眼里含笑,格外温柔:
“怎么会介意?挺有趣的。说明她们很关心你。”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赞赏:“你的室友们都很好。”
连她吃了点辣子鸡都注意到了……
“是啊,”林易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大家吵吵闹闹的,但都特别的好。”
她当然知道那些夸张的“叮嘱”里包裹着的是最真挚的关怀,林易暖心里暖烘烘的。
“嗯。走吧,我送你回去。”温沐扬的声音在夜晚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易暖下意识地想客气一下:
“不用麻烦的,我自己可以……”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带两只猫咪、一个行李箱、两个包包……”温沐扬打断她,语气有些戏谑。
林易暖一时无言:“……”好像不行,但是她可以自己叫车嘛。
温沐扬把装着莲角的猫包提了起来,背在前胸: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林易暖看着他这番细致的动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暖意,低声道:
“好。”
“嗯。”
温沐扬这才满意的应了一声。
等他把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林易暖已经把coffee放到航空箱里面了,小家伙正不满的扒拉着航空箱的小门,见没人理它,又蜷成一团睡起了觉。
温沐扬下了车,绕过车头,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航空箱:
“给我吧。莲角我安顿在后座了。coffee这小家伙还好吗?”
林易暖低头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挺好,应该是睡着了,今天玩累了。”
温沐扬给林易打开车门,手依旧挡在她的头上,避免撞到,等她上了车,他替她关好门后才回到驾驶位上。
车子在路上平稳的开着,窗外的街灯流线般划过,明明灭灭地照亮车厢内部,林易暖侧过脸,看向驾驶座上的温沐扬。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而干净。
车子后座不时传来猫咪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安静,却并不尴尬。
开了一段后,温沐扬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不高,依旧格外温和: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林易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这次北湖之行:
“嗯……很开心。虽然有点累。”她顿了顿,补充道,“和大家在一起,很热闹。尤其是我家的两个小家伙,差点就被许砚给拐跑了。”
“嗯。”
温沐扬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是在听到“我家的”这几个字时,他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前方,随口一提:
“开心就好。你的吉他舍友倒是精力充沛。”
提到黎小满,林易暖忍不住笑了,语气带着点无奈:
“是呀!她一直都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风风火火的。性格很好,敢爱敢恨的,”想起她点的那一桌子菜,又补充道,“就是点菜的时候……太能点了。”
温沐扬的嘴角也似乎弯了一下:
“看出来了,谢楠那小子都拿她没办法。”
林易暖想到谢楠那副黑脸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
“是的。听谢叔叔说谢学长以前可皮了。”
“互补。”
温沐扬言简意赅地说道:
“许砚他看到喜欢的猫就走不动路,没吓到你和猫咪就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更多是对好友的调侃。
林易暖想起许砚盯着猫咪的眼睛,忍俊不禁:
“coffee倒是挺享受的,差点就不认我了。莲角嘛……”
“莲角估计在想,‘这人话好多’。”温沐扬幽默地接了一句。
两人都笑了起来。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轻松。林易暖不由得脑补了一下画面,笑出了声。
又经过一个路口,红灯亮起,温沐扬停车等待着。他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看着车座后面的两只小家伙,忽然问:
“它们平时跟你住,会不会很吵很闹?”
话题忽然转到毛孩子身上,林易暖放松了些,眼神也更加柔软,话也更多了点:
“不会。虽然coffee比较调皮,好奇心重,对什么都得扒拉两下,但它大部分时间其实是个睡神。我白天不在家的时候,它们基本上都在睡觉养精蓄锐。晚上我回去了,它们才会真正活跃起来,特别是coffee,它是要哄的,不然会闹脾气的。莲角很乖,就是胆子太小,有点动静就躲起来。”
她说着,朝后座的莲角coffee咂咂嘴,小家伙大抵都是累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平稳地启动。
“一个人照顾它们,会辛苦吗?”
温沐扬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直到她说完,才再次开口,声音很平静,像是随口一问。
林易暖沉默了几秒,才轻轻摇头:
“不会。有它们陪着,更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和依赖:
“有它们陪着,感觉更好。每天回到家,打开门,看到两个毛茸茸的小身影等在门口,coffee会急不可耐地蹭你的腿,好像在说:‘你终于回来了’,而莲角可能会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用那双大眼睛安静地看着你……那种感觉,再累也觉得被治愈了,很温暖,很有归属感。”
尤其是对于她来说,这种无声的陪伴尤为重要,这两只小家伙,尤其是coffee,是她当初在路边纸袋里发现的,奄奄一息,是她带着它看医生,住院,一点点用羊奶粉和针管喂活,日夜守候才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
而莲角,则是后来领养的,为了给coffee作伴,也为了给那只胆小敏感的猫咪一个家。
它们早已不仅仅是宠物,更是家人,是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一直不敢想象,也拒绝去想象会有失去它们的那一天。
“嗯。能理解。”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有时候,动物比人更纯粹。它们不问你取得了什么成就,只是单纯地需要你,也让你需要它们。”
这句话真的是说到了林易暖的心坎里。她能感觉到他说这话时的认真,并非泛泛而谈。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父亲一直认为她花费那么多精力养猫是“玩物丧志”、“不务正业”,认为这会分散她学习的精力和阻碍她进步。
虽然他本人对猫并无恶意,也喜欢养猫,但于他而言,猫就是猫,不过是只动物,是附属品罢了,“喜欢就养着玩玩,丢了也不必太难过”。
这种观念上的差异,也是她选择将猫咪紧紧带在身边的原因之一,这是她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啊,她要给它们一个真正被视为家人的、安全可靠的家。
“学长……也喜欢小动物吗?”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嗯。喜欢。”
温沐扬一顿,回答道,声音低沉而肯定,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可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他能想象出她说起猫咪时眼睛发亮的样子,她小心翼翼护着猫包的模样,她提到它们是家人时语气里的柔软和坚定——所有这些,都让他心底某种情绪难以抑制地滋长……
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只能那份几乎溢出的情愫妥帖地收了起来。
他不能有一点任何不确定的冒进,怕把会偶尔在他面前卸下伪装的她又开始把心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