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跃溪见到白佳佳的时候,白佳佳刚刚做完检查,坐在轮椅上护士推出了检查室。
白佳佳那苍白如纸的枯瘦身体陷在轮椅里,在黑发映衬下更显脆弱。
不过,她看上去很有精神,眼神一如鹿跃溪记忆中的一样明亮。
鹿跃溪定定的站住,一瞬不瞬的看着白佳佳,脑海中有些空白,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白佳佳看见了鹿跃溪,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张口轻声的喊她。
“阿溪。”
正如鹿跃溪梦里无数次梦到的那样。
那一瞬间,鹿跃溪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这些年的等待和坚持,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结果。
……
白佳佳被推回了病房。
她的人虽然是清醒了,但是依旧没办法完全掌控身体,需要长久的复健才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鹿跃溪虽然没有哭,但是眼睛却是红彤彤的。
颜亦宇跟在鹿跃溪身边,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的握着她的手,无神的陪着她。
白佳佳躺回病床上后,看着鹿跃溪和颜亦宇十指相扣的手,揶揄的笑了一下。
鹿跃溪有种早恋被家长抓住的窘迫感。
在初高中的时候,的确有小男生给鹿跃溪递过情书,都被鹿扬严防死守的挡住了。
而白佳佳则是拉着鹿跃溪做了深刻的思想教育,从早恋逃课讲到结婚家暴,从牵手接吻讲到了流产堕胎。顺便还给鹿跃溪科普了一下各种传播疾病譬如梅毒,艾滋……
不得不说,白佳佳的这种精神攻击,对于鹿跃溪来说是十分奏效的。鹿跃溪上完‘思想教育课’后就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梦……
让她整个躁动的青春期,都像是开了18c的空调一样凉爽!
和男生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握个手而已。
所以哪怕现在鹿跃溪已经23岁了,在白佳佳面前,和男朋友牵手,依旧感觉十分不自在。
鹿跃溪轻咳了一声,对白佳佳道。
“嫂子,这是我男朋友,颜亦宇。”
颜亦宇朝白佳佳微微颔首,很礼貌的道了 一句“你好。”
白佳佳弯了弯眼角,看上去完全不意外,声音带着些许久不曾说话的沙哑。
“你好,我听过你的声音,也听阿屿和阿溪提起过你。”
白佳佳成了植物人之后,前期偶尔有些意识,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沉睡。后来她意识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多,渐渐也能感受到周围发生的事情,也听见了更多的声音。
她听见鹿跃溪在她的床边给她讲故事,听见外婆和她说话的声音,也能听见有个稚嫩的声音叫她妈妈。
在第一次听到鹿书屿的声音时,白佳佳险些落泪。
她那时候才意识到,她已经沉睡很久了,久到她那个在襁褓里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都会给她念故事书听了。
鹿书屿小朋友不光念故事书给她听,也给她讲家里发生的事情。
还偷偷的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分享鹿跃溪的秘密——阿溪谈恋爱了,对方是一个很有钱而且长得很好看的叔叔!
鹿书屿还小声的和白佳佳吐槽。
‘妈妈,我觉得有没有钱不是重点,重点是颜叔叔很好看,之前也有其他有钱叔叔追求过阿溪,不过阿溪都没有同意,因为没有一个是阿溪能看上的!阿溪就是个大色迷!’
鹿跃溪听完白佳佳的讲述,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鹿书屿那个熊孩子,怎么什么话都乱讲?!我找男朋友也不是只看脸的!”
白佳佳看了一眼颜亦宇,但笑不语。
鹿跃溪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美人,无论男女。
鹿扬曾经就很担心,自己妹妹这颜狗的属性,很容易遇到长得好看的海王,他可要时刻紧盯着鹿跃溪才好。!
不过现在看来,就算鹿扬没有时刻盯着鹿跃溪。鹿跃溪也没有被什么海王给骗到。
果然,妹妹还是很聪明的。
鹿跃溪瞧见白佳佳似乎在笑她,顿时有些羞恼。
“嫂子,你在笑什么?!我找对象也是要看真善美的内在啊!长得再好,人品不好也是没用的!”
颜亦宇“……”
谢谢夸奖!说实话,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有什么真善美的内在。
白佳佳笑着道“没什么,只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哥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提起鹿扬,场中寂静了一瞬。
白佳佳抿唇不语,没有去问鹿跃溪关于鹿扬的事情,距离鹿扬出事已经过去了五年。
从她清醒到现在,鹿跃溪也没有向她提起鹿扬一句话。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鹿扬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鹿跃溪轻咳一声,立刻转移了话题。
“嫂子,你现在要是不累的话,就等一等再休息,外婆和阿屿马上就到。”
白佳佳有些意外“这么晚了,让他们过来干什么?”
鹿跃溪无奈的摊手。“刚才收到你醒来的消息之后,我就打电话通知家里了,外婆很想见你,这四年的时间,她总是一直在陪着你。还有阿屿……”
鹿跃溪正说着,耳边就传来了噔噔噔的跑步声,紧接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鹿书屿小朋友因为跑步,脸颊红彤彤的,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他的眼神却亮晶晶的,视线定格在半躺在病床上的白佳佳身上,清脆又响亮的喊了一声。
“妈妈!”
白佳佳眼神愣怔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依稀能在他的五官上找到鹿扬的影子。
这是她的孩子,她和鹿扬的孩子。
她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团,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大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心里有些心疼鹿跃溪。
妹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啊?一定吃了很多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