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血腥气十足。
时愿拍了拍手上的鸡毛,对木盆里不再扑腾的鸡撇撇嘴。
“规则说不惹新郎生气,鸡兄你都咽气了,总不能再蹦起来啄我吧?”
她摸了摸兜里大蒜,眼睛滴溜转。
突然耳边传来稀碎声响。
窗纸上映出个细长的影子,伸出手正在刮挠窗户。
越来越响,窗纸被戳出个小洞,露出一截僵直的手指,正一下下往窗缝里伸。
指缝里还沾着黑褐色的泥,看着黏腻又恶心。
时愿拿起手边的木剑就冲了过去。
那手指好像被刺痛,瞬间缩了回去。
她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再乱动了。
就杵在这里干巴巴的等了五分钟左右,见四周安静下来,才缓了口气。
时愿慢慢凑过去,想看清外面的动静,却在视线刚碰到洞口的刹那,撞进了一双浑浊的眼睛里。
是张人脸!
正死死盯着她,眼球凸出,嘴巴咧开。
老树皮一样的人,露出两排黄黑的牙齿,嘴角还挂着一丝的黏液。
他不能打开门进屋,可没说窗户不可以啊。
她看着窗洞上那张脸,突然发现对方的肩膀正一点点往洞口挤,窗纸被撑破。
那脸的老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恐惧,咧开的嘴又大了些,每呼吸一声和要断气一样。
时愿的后背抵到了桌沿,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不对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样的一群人。
这难道就是鬼新娘曾经历过的?
“侄媳妇,”粗哑的男声贴着窗缝钻进来,“怕啥呢?叔公们就是来瞧瞧你,别躲啊……”
“死老登你来得不巧,新郎官刚嘱咐过我,今夜谁都不能见!”
“胡说八道,那小子早就……”
话未说完,突然顿住。
不对,难道那东西了…显灵了。
时愿心里一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自己的丈夫还能认错不成?”
这话一出,窗外的人群瞬间乱了。
“不可能!他都死了三天了。”
时愿的声音幽幽说道:“若他知道你们对侄媳妇有什么非分之想,会不会找你们去啊!”
“老公,看见了吗?这些人趁着您不在,就想欺负我。”
“别喊了!”
“我们…我们就是来看看,现在就走!”
说着,他就要带着人群往后退。
时愿哪能让他们走?
她快步走到窗边小声道:“走?老登你们慌什么?”
“方才我听见你们嘀咕,说他早就不在了,你们既这么肯定,又怕他找你们做什么?”
“其实我也纳闷,这屋里的新郎到底是谁。毕竟我嫁进来时,也就一只公鸡。”
“你们说,刚刚他出现了,是不是满意我这个新娘子,大家虽然都是好心,可他万一不知道,专门找你们怎么办?”
外面人群愣住了。
时愿趁热打铁:
“你们心里清楚,鬼这种东西不近人情,万一他是缠上了命,你们就算实在亲戚也解释不出口。可若提前解决了,不就没人能找你们麻烦了?”
门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着犹豫:“你凭什么帮我们,而且你有办法?”
“今晚礼成,我自然有厉害的人助我,其实我一个弱女子也是有私心的,有好人家,谁来和公鸡嫁娶呢。”
“如此一来,大家命保住了,我也不用嫁给公鸡,两全其美啊。”
窗外有些混乱,开始低声争执起来。
“好,我们答应你。”
他们临走前,时愿笑道:“你们最好盯紧其他人,万一有人想趁着这次混乱将仇家背地解决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可都得死。”
时愿成功看到一群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是警惕。
她注视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瞬间垮了脸。
再晚一步,她这演技都要撑不住了!
她有帮手吗?
自然有的。
时太翁钓鱼,愿者上钩!
也不知道几时了。
门锁咔嗒响了一声,有人在撬锁!
推门进来,月光下佝偻的身影逐渐清晰。
他慢慢靠近,脚步虚浮。
“小媳妇,别躲了,等公公疼完,就让你去陪我儿……”
说着,老头伸手就去掀床帘,没摸到人,又转头在屋里乱扫,目光很快落在了桌底露出的一截衣摆上。
他咧嘴一笑,一步步朝桌子走过来:“躲这儿了啊?”
时愿在桌下盯着那双脚落在眼前,听见粗重的呼吸和淫笑声。
她的身体本能开始颤抖,不对劲。
这不是她的恐惧,是鬼新娘的。
他的伤害比那几个还要大,时愿只能掐着手心控制着身体,拿回主动权。
她猛地偏头,避开老头探下来的枯手,同时拿起小木剑狠狠往他脚踝扎去。
老头吃痛弯下腰,时愿趁机从桌底爬出去。
刚要往外跑,裙摆突然被他扯住。
时愿回头,撞进老头翻白的眼球,他嘴角还淌着涎水,色眯眯的瞧着她。
“跑?我儿的媳妇,哪有跑的道理!”
就在他想另一只手要抓向她脚踝时。
还没靠近碰到她,那老头突然惨叫一声,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连连后退。
时愿呼了一口气,扭过头笑着。
她果然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