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带着暗卫和李顺先行潜入莫兰缇亚国家。
待军队一路向西经过瓦洛最后再与她汇合
若跟着大军从瓦洛一路回去,粮草调度,攻城拔寨,她不晓得裴渡是否能撑住。
莫兰缇亚的市集远比想象中喧闹。
赤脚的孩童追着驼队跑,货摊上摆着中原少见的瓜果,还有很多妇人用她们听不懂的方言讨价还价。
这里与她们南诏国的风气截然不同,莫兰缇亚以男子为尊。
时愿身着当地传统服饰,黑底衣袍绣着彩纹,配精致着大银项圈、长银饰点缀,耳坠流苏摇曳。
面容清冷,睫毛纤长,因银饰点缀,添了几分温婉 。
李顺跟在时愿身侧,紧张得手心冒汗。倒有几分像商户家的小仆。
“陛下,您看那边。”
时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正围着一个摊铺。
却无一人敢上前。
“快点,让你家女儿出来!上面说了要找最干净漂亮享福,去寻得月神保佑。”
老妪笑着点头,收到对方给的银两。
那壮汉满意开口:“享福的事,给你家女儿那是抬举你,最后半天收拾收拾。”
时愿侧过身:“去跟着那几个男子,看看他们去何处。”
李顺一愣,随即点头,悄悄落后几步,借着挑选街边彩绳的由头,不远不近的随着。
时愿则转身走向药铺:“店家。”
她学着当地女子的腔调,声音放柔了几分:“想买些治蚊虫叮咬的药膏。”
掌柜的是个矮胖男子,抬眼看见她,眼前一亮:“姑娘是外地来的吧?”
“嗯,随家人走商路过,这不听说最近上面要漂亮姑娘去享福,家里穷,听着像是个好去处。”
掌柜的笑着点头:“这里每家姑娘都渴望被选中,你这样美不用筛查,直接入选。”
“哦,说点我不知道的。”时愿将一个金锭递给他。
那掌柜看多出来金子足够买下他的铺子了,他往左右瞟了瞟:“其实我有认识的人,那有关系说,其实啊是用活人养蛊呢!”
“养蛊?”
“可不是!”掌柜的眼神里透着惧意,“去年有个从里面逃出来姑娘,身子都烂了,说亲眼见着祭坛底下埋着好多姑娘的首饰,还有还有蛊虫从尸骨里爬出来。”
耳坠的流苏垂在颈侧,随着时愿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
“那…要是不去呢?”
“不去?”掌柜的嗤笑一声,“大家都以为享福去了,还给补贴。”
时愿突然开口:“去享福…会不会就是去陪皇上。”
掌柜的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姑娘疯了不成?这话也是能说的?”
话虽如此,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却瞒不过时愿。
时愿走出药铺时,李顺正从巷口跑回来:“陛下,他们去了广场后面的暗道,那里守着好多带刀的守卫!”
时愿抬头望向皇城的方向。
“去通知暗卫,今夜子时行动。”
暮色渐浓,街上的人影愈发稀疏。
时愿看着那些守卫换岗,看着他们警惕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靠近的人。
子时将至,城楼上的更鼓声沉闷地传来。
第一响刚落,大街西侧突然起了骚动,几个杂役推着手推车争执起来,木车翻倒,引得守卫们纷纷侧目。
甚至拿起刀剑缠斗起来,前去的守卫都被混乱的人群乱砍着,一时阵脚大乱。
时愿趁乱冲到入口,李顺已经将守门的几个打晕。
“陛下,下面……”
“不必多言。”时愿循着往里去,铁链声和啜泣声越来越清晰。
里面并不是她所想将女子送往皇宫的密道,而且是暂时囚禁少女的牢笼。
角落里那群小女孩见有人闯入,都哭着求救,她们开始也认为是享福,可并未想到一关就是好多天。
时愿没工夫安抚,只对李顺道:“带她们出去,暗卫撤离。
远处少女四散而逃,李顺正混进杂役中示意杂役可以停止。
“站住!”身后两个守卫醒了。
时愿眸子一闪刚要解决他们,便瞥见远处迎面而过的少年。
冷白肌肤,乌发垂落,妖孽冷峻最重要的是,时愿瞧见额间抹额坠饰,开始便知晓这是皇室的标志。
几乎没有犹豫,时愿瞬间改变动作,踉跄着往前扑:“公子救命!他们要强抢民女……”
守卫怒喝:“你明明是自愿加入的。”
于是作势要抓她回去,怎么一醒大牢的姑娘都跑了,如今最后一个再跑可真没法交差了。
时愿往少年身边挤,发丝凌乱贴在脸颊:“我没有…我是好人家的姑娘。”
少年停下脚步,打量她时,眼底闪过惊艳。
“怎么回事?” 声音清冷淡然,却让时愿抓到了机会。
她仰头:“我都不认识他们便要拉我里面的屋子里,小女子无父无母游荡到,刚到这里便要被抓走,公子,救救我……”
指尖掐得掌心发痛,才逼出这楚楚可怜的神态,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她怎么哭不出来呢?不然更逼真。
守卫脸色骤变,少主怎么会在这!!
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
守卫见少主搂着那女子,急得额头冒汗:“莫听这人胡诌!她是官府要的人,都收了银两,是她自己不安分跑出来的!”
时愿肩膀一颤,往少年身后缩得更紧,发丝扫过少年黑袍上缀着的银饰。
她咬着下唇,半天眼圈还是挤不出泪,只能干打雷不下雨了。
“我爹娘早逝,收了银两给谁?他们分明是强抢民女呜呜呜。”
少年垂眸看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再瞧那两个守卫凶神恶煞的模样,额间抹额的宝石在暮色里闪了闪。
“官府拿人,可有银两出入票据?”
守卫顿时语塞,支支吾吾,有是有,可大部分被他们贪了,小部分发给那些女子的家里诱惑着将孩儿送过来。
“没有票据这便坐实了强抢民女。”
“这真是宫里的意思,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啊!”
时愿心里冷笑,胡编乱造起来:“宫里的意思,可他们为什么对我动手动脚呜呜,一个拽着我的胳膊,一个扯我的头发。”
守卫猛的抬头,被时愿瞎猫碰到死耗子了真说对了。
他们只能看清少主身后躲着的半张脸。
不是,确实偷摸送宫里前他们会占占便宜,但是…这女人谁?
他们发誓真没动过啊!!
少年没理会他们的辩解,目光落在时愿委屈的脸上。
他抬手抚过黑袍袖口,腕间那抹猩红骤然动了。
那并非什么手绳,而是一条小指粗细的红色小蛇,信子吐得极快,一双豆眼死死盯着那两个守卫。
“它饿了。”少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守卫还没反应过来,那条小红蛇已经窜出,先是左边那个守卫惨叫一声,捂着脖颈连连后退,不过瞬息便直挺挺倒在地上。
右边的守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跑,却被那小红蛇追上,一口咬在脚踝。
他踉跄着扑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四肢便开始抽搐,很快也没了声息。
小红蛇慢悠悠地爬回少年腕间。
“骗够了吗?”
时愿松开他的袖子,考虑自己和他打起来几几开。
她能把那红色小蛇揪出来给他上吊吗?
许是她眼里的盘算太露骨,小蛇对上时愿的眼神,黑豆豆的眼神抖了抖,吓蛇。
“我是想进宫,不是想嫁给君上的,我想嫁少主的。”
哦?”他尾音微扬,“嫁少主?”
时愿继续胡诌:
“不然呢?君上年迈体衰,哪比得上少主风华正茂?听说少主是莫兰缇亚百年难遇的奇才,能驭百毒,蛊毒全胜,这般人物才配得上漂亮的我。”
少年往前走了两步,银饰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叮叮当当的响。
他离得近了,时愿才更清楚地看见他的脸,眉眼愈发秾丽,丹凤眼微微垂着,冷艳妖孽。
“你见过少主?”他忽然问。
时愿摇头:“不曾,都是听来的。不过依我看,这世间能配得上少主的,定然不是寻常女子。”
她这话既捧了他的臭脚,又暗暗夸了自己,她真棒。
少年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是漂亮,但是半柱香那群人面前,他还见她,问别人父亲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