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媚端庄如何模样他不知道,反正楚曜现在已经快吓死了。
出了院子时愿便将嫩豆腐从他手心抽走。
看着她扑突突乱掉的一串串,忍不住想为她擦拭眼泪,下一秒又被那张小脸躲开,只触到一片虚空。
“抱歉……阿狸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楚曜很想跑马回来那晚就和时愿交代清楚的,但他一个激动,围着她院子绕了好几圈。
等他绕回来时,那耳房烛火便早已熄灭,满腔话语都化作绕梁空响。
“嗯…”时愿咬着下唇不理会他,只是胡乱抹眼泪。
楚曜急得额角沁出薄汗,刚要触碰她泛红的眼角,她又往后退了半步。
“小阿狸,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楚曜开始语无伦次的辩解:“我不应该瞒着你的,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告诉你,应该在那晚,在跑马场,不,在首饰店,不对,就应该在花园告诉你,我不会再瞒着你了,
如果再有,我…我就惩罚自己生生世世做那狗儿卧你身边,你去哪,我跟你到哪。讨你欢喜好不好?”
“嗯…”时愿偏过头去。
楚曜喉间哽咽,拉住她冰凉的手指。
“我应该保护好小阿狸,不叫母亲寻得你开玩笑。我替她道歉,日后必不会叫你单独见母亲。”
楚曜听见那带着哭腔的呢喃:“可我害怕...”
楚曜突然握住她双肩,声音低沉下来:“我知晓,我知晓…”
楚曜手指抚去她脸上的泪,忽得扯下腰间玉佩:“这块玉能调动东宫三卫,日后你贴身带着。若有任何人敢欺你,不论是谁,见玉如见太子。”
“嗯…”时愿被他拥入怀里。
“你别不理我,有事我做的不对,你告诉我,我改,我可聪明了。千万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我这疼。”
楚曜拉着她的手,抵在胸口。
“我觉得呼吸都上不来了。”
时愿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那太子殿下,没有事我就回去了。”
楚曜听见这疏离的称呼,一急:“我刚刚哪里说错了吗?”
“不对不对,你叫我阿珩好不好,就像从前那样…”
楚曜重新拉回她的手,急的冒汗:“我小字真为珩,从未骗过别的了,以后也不会了。”额角汗珠滴落在她手背,“你唤一声,就唤一声...”
时愿抽不动自己的手,小脸也憋的通红:“我…我知道了…”
楚曜埋在馨香的肩头:“别对我这般冷淡,我受不住。”
这次时愿没有躲开,乖乖的被他拥在怀里。
但被勒得身子生紧,也抵不过他滚烫的体温,只能软着声音求饶:“先放开我好不好?”
“那你叫我阿珩。”他耍赖似的蹭着她肩头。
“阿珩~”
听到熟悉的调调传来,楚曜这才抬起头。
他也害怕,怕阿狸不理他,怕她哭,怕她她何时就离开不要他了。
他将玉佩系在那纤细的腰肢上,认真道:
“有我楚曜一天在,必不会叫任何人伤害阿狸半分。”
两人慢慢往回走着。
“阿珩,你怎么知晓我在这里的呀?”
楚曜回想起记忆中传话的小厮,他有些怀疑的讲:“能知晓你行踪又认识我的人,定是你身边的宫中旧人。”
时愿抬头恍然大悟:“哦~是嬷嬷”。
时愿仰头,阳光将她眼底的笑意映得晶莹,裙摆上的玉佩随着雀跃的动作轻响。
“就知道嬷嬷最疼我了!”她摇头晃脑的想着,不是嬷嬷她定要在…不敢往下想。
楚曜看她毫无防备之心,也是欣慰,在这宫中还保持这份纯真可爱的心思,不曾见过人心险恶。
教人既想将她护在羽翼下,又隐隐担忧她这份赤诚能否抵挡小人暗箭。
他无声叹了口气,在心底默默道:陈嬷嬷,莫要辜负这份信任才好。
突然,好好走路的时愿,脚一歪,踉跄着往前栽去。
楚曜拽住她的胳膊将整个小人提了上来,时愿险些整个人摔进路边那刀制工具上。
方才死里逃生的恐惧化作生理性的战栗,整个人像寒风中瑟瑟发抖,连声音都碎成断断续续:“阿、阿珩…我不知为何腿竟一软直朝那跌…”
她睫毛不住地颤抖,泛着水光的杏眼满是惊惶。
楚曜怒着眸子:“谁将这修剪枝条之物随意丢弃在路上。”
一个瘦小的太监,忙跪下磕头:“饶了奴才饶了奴才吧。求太子殿下饶了奴才吧!”
他平时将这大剪丢在这,四下无人,从未有过多的贵人来过,仗着人烟稀少,无人管束。
他也得了便宜,图了每次来回折腾取工具的时间,未曾想真有冲撞了闯祸的这天。
额头在青石板上,血水顺着条纹覆盖。
楚曜冷眼睨着他,余光却牢牢锁着脸色惨白的时愿。
看着吓得到颤抖的阿狸,如若刚刚没他眼疾手快抓住,那闪着寒光的剑刃就正朝着她脸上去了。
“来人!”他的声音裹着冰碴,“拖下去,领三十大板!”
旁边巡逻侍卫两步将这小太监压住,往外托着。
“奴才谢主隆恩。”小太监着急又磕了一个。
三十大板虽疼得能剥层皮,却好歹保住性命。他心里清楚,冲撞了太子和宫眷,换作旁人怕早是杖毙的下场,今日能捡回条命,已是天大的恩典。
楚曜刻意放缓脚步,见时愿仍在轻颤,便不着痕迹地往她那边挪了半步,玄色衣摆与她的纱裙裾几乎相触。
垂在身侧的手背,总在不经意摆臂时擦过时愿的指尖。
如触电般猛地缩手,他慌乱挠了挠发烫的后颈,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过会手背又互相碰撞。
肌肤相互轻蹭一秒离开,下一秒又贴上。
终于,他屏住呼吸,小指试探着勾住她的手指,见时愿没有抽离,他微微发颤,大着胆子将整只手探入,慢慢的,划过指缝,楚曜将手指挤进对方掌心。
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的瞬间,仿佛连呼吸都要凝滞,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嘴唇边发飘:“这样...就不会再跌倒了。”
“哦。”柔软的小手听完抓紧他。
我这是为了她好,刚刚那样走路很危险,楚曜认真的想。
才不是第一次真正的完全的将那小手裹住,不是拉住手腕,不是握住小手,而且里里外外都粘着他的温度。
微风将他额头的碎发吹在嘴边,右手掌心出着汗,让相握的手愈发滚烫。
他忙不迭用左手去撩开碍事的发丝,动作却比平日笨拙了三分。
阳光撒在并肩的少年少女身上,像一幅水墨画。
这幅画儿,未铺展百米,便被石头假山之地拦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