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就算了，大不了饿死在山里，也算给家里减轻负担。
特别是那些上了年纪的，结伴进山寻宝，结果一个都没回来。”
崔大壮轻描淡写地说着，梅伟却感觉空气突然凝固了。
六十年代那场大 ，在场的人都亲身经历过。
崔大壮那时才十几岁，但已经懂事。
为了让年轻人活下去，老人们想尽办法。
他们靠近长白山，许多人把希望寄托在山上——打猎、挖野菜、啃树皮，只要能活命，什么都吃。
老一辈人为了不拖累家里，主动走进深山，说是寻宝，实则是少一张吃饭的嘴。
他们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孩子们。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
梅伟起身鞠躬。
他本无意揭开大家的伤疤。
“都过去了，”
有人叹道，“咱们活下来的人更要珍惜。
别想那些虚的，踏实过日子最重要。”
“就是！背篓里的猎物才实在，能换钱能填肚子！”
“梅知青又不知道村里旧事，现在日子越来越好，要往前看！”
李忠国狠狠咬了口鹿肉，“这肉多香！”
气氛渐渐活跃，话题却越跑越偏。
一群大老爷们聊起了女人。
“隔壁村杨家那小寡妇，皮肤水灵屁股大。”
民兵队长咧着嘴笑。
“得了吧，你就嘴上过瘾。
要我说，咱村翠花比她强多了。”
崔大壮反驳道。
“哈哈哈，翠花那大屁股能把你坐扁喽！”
李忠国大笑。
“你懂啥？我娘说屁股大好生养，娶她准生儿子！”
崔大壮梗着脖子。
“你有媳妇就别惦记了。
倒是梅知青...”
李队长突然把话头转向正在 的梅伟。
“我还小！才十五！”
梅伟差点跳起来。
“别闹，梅知青要回城的，哪能在村里找媳妇？”
李忠国瞪了李队长一眼。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他是知青。”
李队长拍拍脑袋。
“对，梅知青要娶也是城里姑娘。”
崔大壮挠着头附和。
梅知青是个好小伙儿，可不能让他娶村里的寡妇。
这不是糟蹋人家吗？
行了，都别扯闲篇了，抓紧歇着！要是浑身燥得慌，明儿个回去折腾自家婆娘去！
除了守夜的，众人都在火堆旁躺下了。
梅伟抢着要守上半夜，怀里抱着枪，静静听着长白山的夜声。
这趟进山打猎让他觉着新鲜，山里日子倒也有滋有味。
可惜山里的活物经不住这么祸害，再过些年，长白山的飞禽走兽怕是要绝迹喽。
后来封山禁猎，山里的生灵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火堆边守了几个时辰，梅伟突然听见林子里的响动，抄起枪就站了起来。
他死死盯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有野兽在附近厮杀，但愿别往这边来。
嗷——
呜......
这场恶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山林重归寂静。
胜者大快朵颐，败者成了盘中餐。
梅伟见没事，又坐回火堆旁。
转眼到了换岗时辰，李忠国揉着眼睛来接替。
梅知青，夜里太平不？
没啥大事，就是有畜生打架，没往咱这儿来。”梅伟把枪递过去。
成，你去睡吧，下半夜交给我。
养足精神，明儿就回村了。”李忠国仔细检查着枪栓。
虽说这儿不算深山老林，一般不会撞上大牲口。
可小心驶得万年船，最后一宿了，要出岔子可没法跟乡亲们交代。
前半夜本来他想自己守，是梅伟硬要替他。
这伙人里头，李忠国最看得上梅伟——机警、力气大、枪法准，还是个不怕事的。
可惜是个知青，要不往后打猎都想带着他。
要是知道李忠国这么想，梅伟准得说：管他知青不知青，我梅伟就爱往山里钻！
后半夜平安无事。
天蒙蒙亮时，梅伟借着拾柴的由头，把崔大壮引到昨夜出事的地方。
拨开灌木丛，半只梅花鹿赫然躺在地上，啃得只剩大半扇。
嘿！梅知青你咋知道这儿有货？崔大壮蹲下扒拉鹿肉，还新鲜着呢，山神爷赏饭！咱扛回去，早饭添个硬菜。”
梅伟却在附近转悠，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只受伤的豹子。
这是一只受伤的金钱豹，皮毛上布满深浅不一的伤口。
它的前爪被锈迹斑斑的捕兽夹死死咬住，虚弱地瘫在枯叶堆里喘息。
梅伟的脚步声惊动了它，豹子突然支起上半身，露出染血的獠牙。
崔大壮闻声赶来，扔下肩头扛着的梅花鹿残骸，兴奋地拍打梅伟后背：梅知青真神了！捡个柴火都能撞上这等好事！这豹子浑身是宝，光那张皮就值老鼻子钱！
你守着，我去喊李忠国叔。”梅伟转身奔向营地。
不一会儿，李忠国带着众人匆匆赶到。
山神显灵啊！李忠国对着豹子双手合十，临出山还送份大礼！他利落地结束豹子的痛苦，指挥村民抬走猎物。
崔大壮乐呵呵拎起剩下的鹿肉：今早能开荤了！
炊烟升起时，梅伟和崔大壮被按在火堆旁。”你俩功劳够大了！村民们笑着往锅里添柴，等着吃肉就成！
晌午时分，满载猎物的队伍回到村口。
孙绣花扑到崔大壮跟前，眼圈通红：当家的...
哭啥？这回分的钱够给你扯花布！崔大壮咧嘴一笑。
李忠权敲响铜锣：大伙先回家歇着！明儿晌午来大队分账！
梅伟刚迈进知青点院子，张志成就像炮弹般冲来：伟哥！这些天你不在，我可遭老罪喽！
“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
“少来！你进山几天不洗澡试试？”
梅伟没好气地瞪眼。
“我要烧水洗澡，没事赶紧走！”
“行吧，本来有点小事，看你累成这样，先歇着吧。”
张志成摆摆手回了屋。
这会儿确实不是找梅伟的好时机。
其实他只是好奇梅伟这几天的经历。
见张志成不像有正事，梅伟懒得搭理，进屋先烧炕。
几天没住人，不烧炕晚上根本没法睡。
虽未入冬，夜风已透着寒意。
炕火渐旺，梅伟反锁房门，闪身进了空间。
洗澡还是空间里方便，直接跳进灌溉用的小河就行，省了烧水的麻烦。
搓掉满身泥垢，顿觉神清气爽。
在空间转悠片刻，他才回到屋里。
刚准备做饭，敲门声响起。
张志成这时间掐得真准——幸好没在空间做饭。
开门一看，除了张志成，还站着师凌薇和杨秀兰。
“都进来坐吧，我正要做饭，一起吃点？”
“不用啦，是张志成说你回来了，我们来看看。”
师凌薇抿嘴一笑。
“伟哥你不知道，那天你突然不见，有人急得差点去公社报警呢！”
张志成挤眉弄眼，“多亏李队长说你去参加围猎了。”
“明明是你整天唉声叹气！”
师凌薇耳根发红。
“还说伟哥不要跟班小弟了呢。”
杨秀兰补刀。
梅伟听得直乐：“村里不让太多知青进山，我就没叫你们。
深山危险，以前出过事，县里早下了禁令。”
“那你怎么进去的？”
师凌薇上下打量他。
三人齐刷刷盯过来。
“可能……我打猎还行？”
“骗鬼呢！”
张志成撇嘴。
见三人赖着不走，梅伟无奈坦白：“我偷跟去的，带着枪，他们不好撵我。”
“枪？！快让我看看！”
张志成蹦下炕。
两个姑娘也站了起来，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东西在背篓里，你们自己瞧吧，是把五六半，当心点。”
张志成一听梅伟这话，立马蹿到背篓旁，三两下翻出了枪。
他捧着枪仔细端详，眼里直放光：“嚯！伟哥够威风啊，真家伙都弄来了！”
“这枪品相真不赖，跟新的一样，平时没少保养吧？”
师凌薇凑近打量，显然是个识货的。
杨秀兰则像个头回见世面的孩子，怯生生地伸手摸了摸枪管：“原来五六半长这样啊！我可算见着真东西了！”
梅伟见三人围着枪挪不动步，索性由着他们去，自顾自淘米生火。
“要不你们仨留下吃口热乎的？我顺手多做些。”
“别忙活，我们真吃过了！”
师凌薇摆手道。
张志成头也不抬地接话：“就是，没吃肯定蹭你的，谁跟你客气！”
梅伟见他们不像作假，便只煮了自己那份。
赶山路回来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灶膛里火苗刚窜起来，他又从布袋摸出块腊肉扔进锅里。
三人对梅伟掏腊肉的动作习以为常——在这知青点，谁不知道梅伟从来不缺荤腥。
炊烟袅袅里，梅伟讲起了山里的惊魂夜。
“半夜守火堆时，我和崔大壮差点睡过去，突然看见暗处飘着几对绿莹莹的眼珠子——是狼群！”
“我抄起枪就让崔大壮喊人，你们是没瞧见，那些畜生龇着牙扑过来，李忠国带着我们抡刀就砍......”
师凌薇急声打断：“不是说狼群有头狼指挥吗？你们受伤没？”
“放倒几头狼后，它们已经扑到跟前了。”
梅伟掀开衣角展示，“大伙儿都挂了彩，就我没事，还单独宰了两头！”
“伟哥真神了！”
两个姑娘连连惊叹。
张志成却盯着枪杆子较劲：“换我拿枪，照样能撂倒两头！”
“得了吧！”
杨秀兰撇嘴，“狼都扑脸上了，你来得及拉栓？伟哥那是本事，你呀——”
三人默契地沉默着，谁也没接张志成的茬。
狼王通常都躲在后方指挥，很少亲自参战，你们最后找到它了吗？我爷爷说过，在野 到狼群要么避开，实在躲不掉就必须先杀狼王，否则后患无穷！
没错，李忠国大叔也是这么嘱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