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熟悉的菜馆，还是熟悉的菜色，以及熟悉的人。
“子玉，这次过来能待几天？”杨怀定夹了口白汁回鱼。
姬子玉停下筷子，“明天先送走他们回港，再待一天，看看新厂子，2号就回去。”
“你这总是来去匆匆的，啥时候多待几天，我带你去看看附近的好风光。”
“等今年夏天，我高考结束的时候。”子玉笑笑，又指着小倩几人，“到时候他们也放暑假，我们一起在沪市周围多玩一阵子。”
“好啊，我让你嫂子带着孩子一起，咱去杭城看西湖，去建邺游秦淮，去苏、扬二洲看园林，吃真正的淮扬菜！”
“杨哥说的让我们心痒痒的。”小谢插嘴。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杨怀定用吴侬软语低声吟诵，状极陶醉。
“杨哥，江南先放放，要不咱先去东北黑土地看看。”姬子玉笑着道：“去看看“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的胜景！”
“我真的挺想去看看，辽省有朋友邀请，让我去奉天财经学院讲讲课。我觉得自己经验还是有些不足，就一直没有答应。”杨怀定仰头干了杯中酒，“北方的经济底子很好，要是学会这些金融手段更是不得了。不过这些干部思想还是有些保守，不像江浙这面的人敢于冒险，胆子大得很！”
“其实百年之前，东北人的胆子也很大！或者说胆子大的才能告别家乡，最后成了东北人！本世纪初的时候，奉天叫“东方的鲁尔”，春城是“亚洲第一大都市”，?冰城更是被称为“东方小巴黎”和“东方莫斯科”?。只不过赶走列强之后，那里就成了咱新朝的压舱石。咱们底子薄，不敢随便折腾，所以大家的胆子才小了。”姬子玉叹口气，“而现在的江、浙正好相反，没有那么多的瓶瓶罐罐，自然就不怕摔摔打打。你看温市为啥发展的那么快，不就是被七山二水一分田逼的么！”
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杨怀定也笑道：“也是哈！穿上鞋之后，就怕弄脏了、弄破了，再也没有光脚时的勇悍之气了！”
“杨哥，其实这次来沪市，一是送他们去港城，二是有事相求！”
“你小子，跟我还这么客气，有啥事就直说！”杨怀定指着姬子玉道。
“我是受建华的舅舅所托，邀请你去山城给大家讲讲金融投资课，扫扫盲！”
“建华的舅舅？”杨怀定迟疑了一下。
“他爸是山城县的书记，他舅舅是我们山城的市长！”王建学着姬子玉的口气，“这小子就是官二代。”
“哦！”杨怀定心里一惊，沪市厅局级的官员他也见过不少，都是只言片语的点头之交，离自己这么近的关系，还是第一次。
“杨大哥，本来于市长想亲自来邀请，不过这些天他一直忙着药厂改制的事，实在脱不开身。”姬子玉瞪了一眼王建，解释了一下。
“药厂改制？”给自己倒酒的杨怀定抬头斜睨，眼睛里都是探寻的光。
“不愧是杨百万啊！”子玉竖起大拇指，“我们山城在长白山腹地，药材资源极其丰富，更是百草之王——人参的主产地，现有药厂几十家，于市长一直在医药工业的发展上有些想法。去年沪市的股票动静很大，他也想了解一些股市的投资方式，准备找专家深入了解一番。”
“可我只知道炒股啊！”杨怀定笑眯眯的自饮了一杯酒。
“杨大哥身处沪市这个国家金融领域的前沿地区，又在股市这风云诡谲的资本市场里博弈，对资本市场的了解，在国内已经属于凤毛麟角！而您本身又喜欢读书看报，对国内外的经济形势肯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些都是很多专家学者不能比拟的。”
“你小子可比我厉害多了！你们市长干嘛还要舍近求远？”
“杨哥，我那就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可没有您那运筹帷幄的本事。”姬子玉自家知道自家事，了了的股市知识已经都使用殆尽了，往后还得靠杨怀定来指路呢。
“你啊！”杨怀定也听二虎和沈万发他们提起一些红中投资的事情，但具体的操作手法和规模他也不清楚，也只能暗自摇头，“行吧，那我下周把手头的股票抛一抛就安排行程。”
“杨总，您这是有啥消息么？”沈万发急忙问。
“去年南巡之后，经济增长的很快，我看资料分析觉得已经到了顶端，该出货了。”杨怀定用手扶了扶眼镜，“你们手里的股票，也要赶紧抛。”
“这...”沈万发看了看一旁的姬子玉。
“杨哥是专家，要相信他的判断！”子玉对沈万发道：“二虎哥还没有回来，你明天给他打电话取得授权就行了。”
“老弟，你就这么信任我！”杨怀定目光灼灼。
“杨哥，小子我本就不懂股市，只是购买认购证挣了点钱。但那纯粹是机会适合，如果把偶然当成必然，我这凭运气赚到的钱，也会凭实力亏出去！所以在这一点上，我更信任杨哥的分析判断。”
“唉！”杨怀定叹口气，“我那些亲属如果有你这态度就好了。”
“咋了？他们不愿意跟你抛。”习慕君诧异的问。
“他们在低点跟我一起买入的，昨天我告诉他们准备抛了，他们却劝我不要卖！说是很多内部人都说这次涨幅比去年还大，现在抛掉就是亏钱了！”杨怀定摇摇头，“贪心不足蛇吞象！都已经涨了快两倍了，还不满足，逃顶，晚一步不如早一步；抄底，早一步不如晚一步啊。”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习慕君也摇头，股市这些东西他搞不明白，也就从来不帮亲戚乱出主意。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杨哥何必再操心！”
“我是怕他们亏了钱，反过来再埋怨我啊！”
“这样的人品和格局，不正好可以断了联系！要不以后的事情更多。杨哥，这其实算是好事。”子玉劝慰，“下周你抛完就通知他们，然后带嫂子去山城多玩几天，沪市这里让他们自己选择，最后是亏是赚都能把自己摘出来。”
“唉！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些投资者不成熟的，不经过几轮熊市的洗礼，是不会领略到股市投资真谛的。”杨怀定叹口气，有些意兴阑珊。
同一时间，山城的朴家狗肉馆的包间里，县委副书记吴启明，正和南棒参林株式会社的高宁浩一起吃饭。
“吴书记，两国刚建交，山城县政府就这么排斥我们，是不是和上面唱反调啊！”高宁浩用生硬的汉语表达着自己的愤怒，“我们已经通过大使馆提出抗议，正官庄的品牌是存仁堂的恶意抢注，必须还给我们。还有你们山城法院对参农分期还款的判决，就是地方保护主义，这会影响两国的邦交。”
“是啊，这就是和领导唱反调，必须要制止！”吴启明附和着，心里却十分不屑。这些南棒商人还当是五十年前不成，要不是想给于谦林这些激进派增加一些难度，报一下阻道之仇，自己怎么可能搭理他。不过说了半天，除了影响邦交这一项，其他所有的理由根本都拿不上台面来。
“吴书记，今年的收购能不能优先给我们，毕竟我们用的可是美元。”刚才的表演也都是为了今年的收购计划，高宁浩知道华国现在很缺外汇，抛完诱饵后又低声道：“如果能低于去年的收购价格，我们会按节约金额的三成给辛苦费。”
“哎呀，这是什么话！”吴启明的话让对方一惊，但接下来的便又听道：“维护山城县市场的价格稳定，就是对党和人民的最大负责。”
“对！对！对！”高宁浩吐出一口气，心里对这些政客颇为不齿，但也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这里的官员还有所顾忌，南棒国内就更赤裸和贪婪。
“我们欢迎所有来山城经商投资的国际友人，高总有什么要求，明天我就和朱书记汇报，你可要直言不讳！”
“一定，一定！”高宁浩表面应付着，心里却有些腻歪。
“高总，你可能不知道，上个月山城县的人参交易市场的投资方——长白投资，总体让渡了10%的股份，给了山城医药投资。这个公司可是归市一级管辖，副总经理就是朱书记的表弟。你的原料可以委托他们代为收购，这个价格是不是就...”吴启明笑而不语。
“哦！那我可真是找对地方了。”高宁浩闻言大喜，站起来倒了一杯白酒，“那我就拜托吴书记了！这杯酒我干了。”
“诶！为中外客商解决实际问题，就是这个公司的职责。我想他们应该还会感谢高总，毕竟你们会社给的还是外汇呢！”
“吴书记，我这次过来也受了三星公司的委托。他们去年在粤省惠市建厂投产，一直在寻找产品的体验官，我看您这里就比较合适。明天我让他们发两套电视机和录像机，您和朱书记帮我们提提意见！”
“行啊，高总！这个任务我们义不容辞。”
吴启明和高宁浩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