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马过危栈，襞衣涉奔流。
草开平路尽，林下大石稠。】
李幽虎五人骑着骆驼西出油城，每日行进二三百里，路过驿站、草原、急流、胡杨树林数不胜数。
李幽虎不急着赶路，每到景观奇特之处必定驻足观赏风景，光大漠落日便看了八回，慢慢摸到了铜砂国边境。
说是铜砂国，其实也就只有渤州一半大小，境内流经一条河流名曰石稠河，国民大多沿河两岸定居。
其余地方除了产些铜矿，再无拿得出手的特产了。
但铜砂国历来盛产美女，胡姬之貌闻名遐迩，引得离国、宣国、澜国等地商人出钱购买，算是当地一门不小的生意。
光是李幽虎等人遇到的，便有十几波车队，拉的都是五六岁小姑娘，甚至连男童都有......
阿娜阿莎感触最深，小时候自己也是这么离开铜砂国的，看到后心中不免悸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目送车队离开。
这年头问路遇到个明白人不容易，阿娜打听半天，终于找到了驼三岗。
结果村里几年前遭了马匪，整村人都死的死逃的逃。
当初占领菩提园的贵族老爷下场最惨，全家被马匪剥了皮挂在菩提烘房里做成了腊肉干。
如今几百户村民还是从别处搬来的，对之前村里的情况毫不知情。
阿娜来到村头林地，却连自己爷爷的坟头都分不清了。
最后只能嘴里念叨着烧了几堆纸钱，往地上倒了些清水，摆放了些蜜饯果脯聊作祭奠。
李幽虎扶起阿娜，伸手抹去小胡姬眼角泪珠，安慰道，“人死如灯灭，你阿爷若是在天有灵，见你如今长的白白胖胖的，一定开心的。”
阿娜抽了抽鼻子，心情好了些，“公子才胖呢，我和阿莎姐姐都不胖。”
李幽虎呵呵一笑，“好，公子胖就胖点吧。”
“你二人常说家乡菩提好吃，一路下来各地菩提咱们也都尝过了，我倒要试试铜砂国菩提有什么特别的。”
这点小事岂能不安排？
离开驼三岗村口，阿娜自告奋勇在前边带路，骑在骆驼上夸口。
“我小时候替贵族老爷摘过，知道什么品种好吃，待会儿让我摘，肯定挑的都是最好的。”
提起菩提，靛玉就想起了雪菩提，去年被肥老板坑了一次，把爸爸都搭进去当了人家弟子。
虽不能说是坏事，但被摆了一道的事情可做不了假。
这回一听要去买菩提，靛玉便忍不住提醒，“小心点，坏人多，莫上当了。”
黄嘴儿也道，“靛玉妹妹说的没错，出门在外，遇到卖菩提的，跟和尚、道士一样，都得提防着点。”
李幽虎听见后哈哈大笑，心道吃一堑长一智，长点记性不错的。
五人沿着土路走出十几里，来到大稠河附近，正好看到一片菩提园。
可惜园子里只有干活的苦力长工在，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负责管事，众人只能沿着河流继续往上游走。
阿娜看着石稠河，忽然想起小时候听到的传闻。
“听说上游有个寺庙，寺庙种的菩提是最甜的。”
李幽虎闻言好奇道，“河边菩提园众多，为何寺庙种的最甜？”
阿娜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因为信众心诚，佛法宏大，结出来的果子沾染佛性，就比别处的甜。”
李幽虎摇摇头，“普通菩提而已哪有什么佛性，想来是因为信众迷信，吃起来就有错觉了。”
阿娜也不知是否真如李幽虎所说。
毕竟灵果寺门外种的菩提，只有身份尊贵信众们才能吃到，阿娜小时候自然是不配尝的。
金磬插嘴道，“好说，咱们去那寺庙看看不就得了。”
李幽虎点点头，带着几人继续走了两日，终是来到了灵果寺外。
“嘿，真有一片菩提园！”
黄嘴儿翻身下了骆驼，走到菩提树前打量枝头各色果子，看了一圈也都是些平常品种，没有雪菩提那般吸引人。
“喂，那个和尚，我家老爷想要尝尝这树上果子，怎么卖的？”
守园僧人打量众人服饰一番，脸上堆起笑容道，“诸位是东边澜国来的？稀客稀客。”
“些许菩提要什么钱，我这就摘下几串给施主尝尝，一会儿进寺给佛祖烧炷香便是。”
黄嘴儿警惕道，“烧香要多少银子？”
僧人两手一摊，“信众烧香都是各自看诚意的，十文八文也就得了。”
说着僧人用刀割下五串绿色菩提，递给李幽虎几人。
李幽虎接过来后跟僧人道了谢，检查一番尝了数粒，“味道不错，你们都尝尝吧。”
黄嘴儿和靛玉一直盯着李幽虎呢，见菩提没事，这才小心捏着送进嘴里。
“嘶，还真比澜国的菩提甜不少，但跟西域其他地方菩提比起来，也强不太多。”
阿娜阿莎闻言也没法反驳，众人来西域后嘴都刁了，几串菩提确实找不出什么亮点。
守园僧人听后哈哈一笑，“诸位莫急，灵果寺既然以菩提闻名，那自然是有真东西的。”
“几位不满意寺外这些寻常菩提，何不到灵果寺后院看看？那里有棵千年菩提树，结的果子才是西域第一甜。”
阿娜好奇道，“原来还有好东西在寺里......可我等初来，香火钱都没捐过，也能去尝尝吗？”
守园僧朗声道，“这有何难，且跟着我去，定要替远道而来的客人讨到果子。”
李幽虎等人面面相觑，这僧人有些热情过头了。
不过艺高人胆大，有李幽虎在，阿娜等人也不担心出事，于是簇拥着一同跟着守园僧去了寺里。
“咦，方才还看到好几个香客入了大门呢，大殿里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守园僧含糊道，“定是去了后院讨要果子，我等快去，晚了就没了。”
众人步入后院，纷纷被院中巨大菩提树冠吸引。
丝丝阳光穿过树叶照在下垂的晶莹串果上，让人不由垂涎欲滴。
菩提树下，数十名僧人双腿盘坐口诵经文。
至于守园僧口中的香客，竟是一个都没见着。
黄嘴儿不由嘀咕道，“菩提倒是不错，但后院也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