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像是从一场深沉的噩梦中惊醒,手臂微微发僵,却依旧没有松开怀抱。
他低头,下颌蹭过丁意被泪水濡湿的额发,目光扫过她脚踝上已不再冰冷的冰袋。
他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身上,不舒服吧?”
“冰敷时间到了,我抱你去洗洗。”
丁意身体一颤,没有睁眼,也没有反对。
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任何决定都带着自毁的意味。
默许,是她唯一能给出的回应。
陆行舟小心翼翼地横抱起丁意,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丁意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得更深,隔绝那即将到来的、更深的羞耻与赤裸。
他抱着她,脚步沉重地走向主卧浴室,直奔淋浴房而去。
陆行舟将丁意轻轻放在铺了防滑垫的干区地面上,旁边正好有张方便坐下的矮凳。
他走到淋浴花洒旁,沉默地调试水温,温热的水流喷洒下来。
“你自己……可以吗?”
他声音低沉,神色复杂地避开她哭红的眼睛。
“嗯。”丁意抬眸望着他缠着纱布的左手,指尖无意识揪紧了衣角。
陆行舟轻声说道:
“床单有灰尘,我先给你换张干净的床单,再拿条浴巾来。”
说完,他转身关上磨砂玻璃推拉门,快步走出浴室。
丁意在浴室清洗着身子,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肌肤,带来一丝舒缓,
却也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小腹深处的异样和腿间残留的红肿刺痛。
水是温的,但她身上心上却都是一片火热。
她还是第一次体会鱼水之欢,长期练瑜伽的影响,使极致的快乐直抵心灵深处。
虽有撕裂的痛楚,却仍无可避免地沉溺于那令人战栗的欢愉之中。
“难怪月月乐此不疲,”她心中暗叹,
“原来……原来其中的乐趣竟如此奇妙。”
丁意从未想过,自己这具纤弱的身躯,
有一天竟会遭受如此狂风暴雨般的侵袭,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承受。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诉说着酸痛,无声控诉着陆行舟凌晨的失控与粗暴。
想起和江揽月偶尔的私密闲谈,知道陆行舟在床笫间极强,却没想到如此可怕!
怪不得月月私下里会说满足不了他。
丁意恍惚地想着,只觉得骨软筋酥,全身像被拆散了重组般乏力。
陆行舟换好床单,走进浴室将一条干净的浴巾放在浴巾架上,动作有些僵硬。
就在他转身要出去的刹那,
丁意带着浓重鼻音的、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
“学长……”
那声音像羽毛轻轻刮过陆行舟的心尖。
陆行舟脚步猛地一顿,没有回头,宽阔的背影瞬间绷紧。
丁意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全身残余的勇气。
她声音轻颤,带着孤注一掷的卑微与讨好:
“你的手……不能碰水……”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
“我……我帮你洗,好不好?”
她不敢说“洗澡”,只含糊地用了一个“洗”字,
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这邀请本身的暧昧与罪恶感。
这不是一个香艳的邀请,更像是一种交换,一种小心翼翼的靠近。
是她能抓住的、唯一可以延续这偷来温存的理由,也是她无声表达“原谅”的方式——
看,即使你伤了我,我依然愿意为你做这些。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清晰地飘进陆行舟的耳朵里,带着烫人的温度。
陆行舟的背影绷得更紧了,肌肉线条在光线下显得贲张而僵硬。
事到如今,自欺欺人已毫无意义。
她在邀请他留下。进去吗?
情感与欲望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双脚,将他向那扇氤氲着水汽的门内拖拽。
那时她生涩却温顺的承受,
此刻脆弱又带着献祭意味的姿态,都像最烈的酒,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几乎能想象水流滑过她莹白肌肤的画面,想象自己粗糙的手掌抚过那些刺眼的淤青……
正当脚步不受控制地想要挪动时,胸腔里猛地炸开一声冰冷的诘问:
陆行舟,江揽月怎么办?!
这念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他瞬间僵在原地,四肢百骸都透着寒意。
踏进去,就意味着他必须直面这背叛的重量,重新审视一切。
那场失控是凌晨的意外,此刻再进去,就是清醒的沉沦。
矛盾与沉重的负罪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犹豫了,手指紧握成拳。
淋浴房内的丁意,背对着门,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布满红痕、酸痛不堪的身体。
她屏息凝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知道,如果此刻她再主动一点,
甚至只是发出一声更诱人的呼唤,陆行舟可能就真的进来了。
她渴望他的靠近,渴望这短暂的温存不被切断。
渴望证明自己这个“影子情人”并非毫无价值。
但最终,在踌躇与自尊的撕扯下,她只是更用力地咬住了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水流冲刷着她的脸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她固执地保持着背对的姿势,没有再说一个字。
陆行舟,我什么都给你了……
身体、心、连同这点可怜的自尊……都给你了。
现在,求你……自己走进来……
哪怕就这一刻,给我留最后一点体面,
别让我显得……那么贱。
丁意绝望地想着,手指用力拂去脸上的水痕。
等待着那决定她此刻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的脚步声。
时间在哗哗的水声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她听到了脚步声,沉稳地,一步步靠近淋浴房的磨砂玻璃推拉门。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推拉门被缓缓拉开,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
陆行舟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落在水幕中的背影上。
丁意没有回头,水流顺着她光洁的背脊蜿蜒而下,滑过优美的脊柱沟,没入挺翘的弧度之下。
她微微侧过脸,湿漉漉的短发贴在她小巧的脸颊和颈侧。
水珠沿着她的脸颊滚落,长长的睫毛上也挂着细小的水珠。
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水润的迷蒙望向他,脸颊在水汽和羞涩中泛着动人的红晕。
单脚站立的姿势让她微微摇晃,受伤的脚踝虚点着地面,显得格外脆弱。
那纤细的背影在氤氲水汽中,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献祭感,脆弱得让他心头一窒。
“脚踝怎么样?”陆行舟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沉默。
他没有踏进去,腰间仅裹着一条薄被。
丁意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他没有进来……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漫上冰冷的失望和更深的难堪。
果然,还是不行么?她果然连这点温存都偷不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却带着一丝隐忍的哽咽:
“还……还好。”
那莹白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上面印着几道他失控时留下的触目惊心的指痕。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欲望未褪尽的餍足、挥之不去的愧疚,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那点怜惜终究压过了复杂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