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时,李东的体温终于稳定下来,没有再发热。沈清辞守了一夜,最后实在撑不住,趴在房间里那张歪脚的木桌上小憩。桌上还散落着她昨夜用过的银针和药瓶,她就枕着自己的手臂,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肩上多了一件薄薄的被褥,针脚细密,显然是农家自制的土布。月羲已经不在房内,墨画则趴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睡得正香。
沈清辞轻轻起身,先走到床边探了探李东的额头,温度正常。她这才放心地叫醒墨画: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这里我来照看。
墨画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这时薛氏端着个两个粗陶碗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沈清辞醒了,连忙压低声音:神医,您醒了?我熬了些小米粥,您用些后回去歇歇吧。
沈清辞接过陶碗,温热透过粗粝的陶壁传到掌心:也好。李大哥应该快醒了,等他醒来后,可以喂他少量米汤,切记不能太烫。再准备一碗盐水给他服下。她看着薛氏眼下的乌青,温声劝道:李大哥已经熬过来了,只要好生调养就不会有事。你也要注意休息,别等他好了,你自己却累倒了。
薛氏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要不是神医昨夜守在这里,我真不知道...她下意识地想握住沈清辞的手,又觉得唐突,急忙缩回。
沈清辞主动握住她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这几日我都在村里,有事随时来找我。
正说着,月羲从外面走进来。与沈清辞和墨画皱巴巴的衣衫不同,他依旧一身月白长袍,纤尘不染。最令人惊讶的是,他手中拎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野山鸡和一只肥硕的灰兔。沈清辞看着他这副模样,实在难以想象这位气质出尘的公子是如何上山打猎的。
月羲将猎物递给薛氏,动作自然得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薛氏怔怔地接过,不知所措地看向沈清辞。
薛大姐,先把这些收拾了,明日炖汤给李大哥补补身子。沈清辞解释道。
薛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谢:多谢月公子!多谢神医!
月羲转向沈清辞,银眸中带着关切:可是要回去休息?
先用过早饭吧。沈清辞指了指薛氏端来的小米粥,这会儿贾老伯家应该都下地干活了,现在回去反而打扰。
三人简单用了早饭,沈清辞特意留了些米汤准备喂给李东。待一切安排妥当,这才返回村长家。
贾大娘正在院里喂鸡,见他们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神医回来了?东子怎么样了?
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期,沈清辞温声答道,后面会一天比一天好。
贾大娘长舒一口气,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东子这孩子命苦啊,从小就没了爹。好不容易把日子过得好些,又遭这么大罪。她叹了口气,随即又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老天有眼,让他遇上了神医。东子在村里是个热心肠,谁家有事他都抢着帮忙,这下大伙儿可算放心了。
贾大娘,我上午想补个觉,沈清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劳烦您跟乡亲们说一声,若有不舒服的,下午可以来找我。
熬了一宿,可把神医累坏了。贾大娘心疼地看着她疲惫的面容,快去歇着吧,午饭时我叫你。
沈清辞确实困得厉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作息一直很规律,突然熬个通宵,着实有些吃不消。她转头看向月羲:你昨夜一整晚都没睡?
坐着眯了会儿。月羲轻描淡写地回答。
沈清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渗出困倦的泪花。她朝房间走去,边走边懒懒地挥手:那赶紧去休息会儿吧。声音因哈欠而带着浓浓的鼻音,显得格外慵懒。
月羲站在原地,望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银眸中泛起一丝笑意。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贾大娘轻手轻脚地收拾着,生怕惊扰了两位贵客的休息。阳光透过枣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整个小院笼罩在宁静祥和的氛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