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的第三日,沈清辞仔细检查着太后浴桶中的药液颜色。与前两日不同,今日的药汤清澈见底,再无一丝杂质。她轻轻点头,转向榻上的太后。太后的眼神已恢复清明,虽然因连日的治疗显得疲惫,但那双眸子里的神采却是藏不住的。
太后娘娘身上的余毒已经尽数清除了。沈清辞柔声对太后说道,顺手为她掖了掖被角,接下来的调理,会让您恢复得更快些。
太后虚弱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沈清辞的手背:多谢神医。
交代完宫女注意事项后,沈清辞缓步走出圣泉宫。刚回到暂住的院落,便见赫连决身边的内侍总管早已候在院中,身后跟着一列手捧托盘的宫女。
沈神医,内侍总管躬身行礼,王上命老奴将所需药材送来。
沈清辞目光扫过那些托盘,当看到那块暗红色、泛着光泽的百年血竭时,心头猛地一跳。她强压下激动,不动声色地逐一检查每味药材的成色和分量,指尖在触碰到百年血竭时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有劳公公了。她平静地说道,从今日起,小女便要在此炼药,还望公公吩咐下去,莫要让人打扰。
这是自然,内侍总管连连点头,一切但凭神医安排。
沈清辞沉吟片刻,又道:还有一事要麻烦公公。耶律将军每两日需要针灸治疗,不知可否请公公禀明王上,安排将军入宫诊治?炼药期间小女不便离开,怕中途出了岔子。
神医考虑周全,老奴这就去禀告王上。
待众人离去,沈清辞走进临时辟出的炼药室。室内陈列着各式制药器具,从捣药的白玉臼到炼药的紫砂炉,一应俱全,竟不比药王谷的配置差。
午膳后,沈清辞正要开始整理药材,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她放下手中的药杵,推门便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女子站在院中,身后簇拥着众多宫人。跪在地上的墨画朝她投来求助的目光。
小女参见娘娘。沈清辞从容行礼。
女子身后的宫女厉声喝道:见到王后还不行跪拜之礼?
沈清辞不卑不亢:还请王后恕罪。小女并非西夜子民,又是王上请入宫为太后治病,故而不知要行跪拜之礼。说着,她伸手将墨画扶起。
王后自进门起就面色不善,此刻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宫中以往也有被王上请进来的医师,男女都有,沈清辞入宫治疗王后也并未多在意。但听到身边的嬷嬷说沈清辞不仅医术了得,人还貌美如花,并且夜晚单独与王上一同饮酒。顿觉不妙,便带着人来看看这位神医。她上下打量着沈清辞,特别是在看到她清丽的容貌时,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本宫今日偏要你跪下不可。王后冷声道。
沈清辞心知来者不善,即便示弱也无济于事,索性坦然相对:王后何必动怒?小女不过在宫中暂住十余日,待太后康健自会离开。
笑话!王后嗤笑,本宫贵为西夜王后,何须针对你一个平民?今日不过是教你懂懂宫里的规矩!给本宫让她们跪下!
宫人们应声上前,墨画紧张地拉住沈清辞的衣袖:小姐......
沈清辞暗暗运起内力,准备在必要时出手。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越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这么热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月羲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一袭月白长袍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王后脸色微变,恭敬地唤了声:月公子。
月羲旁若无人地走进院子,径直来到沈清辞面前,唇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今日不是要炼药吗?王后也是来帮忙的?
院中一时寂静无声。沈清辞见王后竟不敢直视月羲,心下更是确定了之前的猜测。她顺势接话:月公子是来帮忙炼药的?
自然。月羲转身,银辉流转的眼眸淡淡扫过王后,我既是太后的医师,理当相助。
沈清辞会意,做出请的手势:那太好了,有月公子相助,想必能更快炼成丹药。她转头对墨画吩咐:去将我房中的药方取来。
是,小姐!墨画响亮地应道,趁机溜出了院子。
待两人走进炼药室,院中的王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带着宫人悻悻离去。
门一关上,沈清辞便对月羲笑道:多谢月公子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