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梦的核心肉团发出尖锐的嘶鸣,那是愤怒与惊惧的交织。它意识到这个剑士与之前那两个顽强但尚可应付的少年截然不同。他的刀更冷,更利,也更致命。
魇梦决定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立刻解决他,绝不能让这个威胁靠近自己的脊椎,不然不用等后面车厢的那个“柱”赶过来,自己就要完蛋了!
花费了这么多心血,一次吃掉两百人,然后进行换位血战成为上弦,这样伟大的计划怎么能失败!
整列火车仿佛都感受到了魇梦的焦躁与杀意,火车躯干上,那无数由血肉异化而成的眼睛开始疯狂地蠕动,争先恐后地要睁开眼帘。
抓住你了!
就在源翼清斩碎一片挥舞的触手,身形微微停滞的刹那,在他正前方不到一米处,一只巨大且布满血丝的眼球猛地撕裂表皮,豁然睁开!
那蓝色的眼睛仿佛通往无边幽海,一个清晰的“梦”字刻印其中,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一股无形却磅礴的精神力量,试图以最蛮横的方式闯入源翼清的脑海,撕裂他的意志防线。
“睡吧……坠入永恒的美梦吧……”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呢喃,诱惑着灵魂放弃抵抗。
然而那只巨大的眼球愣了一下,似乎闪过一丝疑惑,它预想中成功将眼前的剑士催眠的情况并未发生。
因为它看到,站在它面前的这个烈焰缠绕的剑士,那双眼睛竟然是紧闭着的!源翼清的眼睛闭合得严丝合缝,长睫低垂,没有一丝颤抖,更没有半点要睁开的迹象。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眼球前,面容平静得仿佛并非置身于血肉横飞的战场,只是于月下庭中短暂休息,下一刻少年的刀就将面前的眼球切成两半。
魇梦的意识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错愕”的情绪。怎么可能?难道他从一开始就……
原来,在悍然闯入魇梦攻击最密集的区域之前,源翼清早已将那条粗壮丑陋的脊椎的位置死死烙印在脑海之中。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清晰无比,那就是砍下他的头!
经由炭治郎的提醒,他做出了一个很大胆也很冒险的决定,他选择闭上眼睛,彻底杜绝与魇梦数不清的眼睛对视的任何一丝可能性。
尽管失去了视觉,闭眼状态下的感知力远不如善逸能将将听觉开发到极致,但他所传承与自创的剑技,无论是炎之呼吸的“燎原”,还是月之呼吸的诸多型,皆是范围大、攻速高的斩击,他以绝对的力量与覆盖范围,弥补了感知上的不足。
眼下,疾风骤雨般的大范围攻击已将周围滋扰的血肉触手清理大半,通往那条脊椎的路径已然被强行开辟,几乎再无阻碍!
“可恶可恶可恶!”魇梦暴怒地咆哮,意识到自己的血鬼术已经被破解了,那种被看穿的屈辱与恐慌化作了狂暴的攻击,无数触手更加疯狂地扭动,狂风暴雨般砸向源翼清,试图用数量压倒源翼清。
但源翼清的步伐异常稳定,整个人就是在惊涛骇浪中前行的礁石,闭着双眼,脑海中回忆着之前看到的方位,凭借着空气的流动、声音的方位、脚下传来的震动微微调整方向。
炎之呼吸与月之呼吸在他身上交替显现,时而烈焰奔涌,横扫一片;时而月刃凄冷,精准切割开扑到近前的障碍。他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目标逼近。
魇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它集中所有力量,甚至放松了对后面车厢的掌控,数根最为粗壮的触手从下方猛地窜出,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猛地将源翼清向高处抛飞出去。
失重感传来。
然而,在被抛至最高点的刹那,源翼清闭着双眼的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凌厉的弧度。
就是现在!
他足尖精准地在下方一根试图追击的触手顶端轻轻一点,将其当作了踏板,双腿二次发力,以比被抛起时更快的速度,朝着记忆中那根脊椎的位置俯冲而下!
“月之呼吸·陆之型!”
刀光集中于一点爆发,在极短的瞬间,对着下方巨大的脊椎,交错了不知多少次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极限连斩!
“长夜孤月·无间!”
嗡!
无数道交错纵横的刃风,伴随着数以百计旋转的细小圆月刃,将那一段脊椎连同周围保护它的厚重血壁完全覆盖!
嗷!!!
一声凄厉的惨嚎,从整列火车的每一个角落迸发出来,魇梦深藏于列车的头颅与身躯分离。下一刻,失去了控制的血肉疯狂膨胀、炸裂,无数触手失去了指挥,开始毫无章法地舞动,进行着最后的的疯狂,整列火车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的呻吟,猛地剧烈晃动,然后——
轰隆!!!
车轮与铁轨彻底脱节,依靠着惯性朝着侧前方的黑暗荒野冲撞出去。
“不好!”源翼清落地,脸色一变。车上的乘客太多了,这样的冲击力会死很多人!
他瞬间出现在失控的车厢内,依靠着呼吸法,强行抵消列车脱轨带来的冲击,同时在车厢里左闪右突,尽力护住即将腾空而起或者要撞上墙壁的乘客。
但列车失控的冲击力太大了,他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但只能略微延缓丝毫,根本无法阻止这场灾难!
车厢在倾斜,在解体,眼看列车就要以恐怖的速度冲出铁轨撞在地面,造成无数伤亡。
一股比源翼清更加炽盛的斗气,如同旭日东升,骤然爆发。那股力量出现的瞬间,源翼清感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
然而还没来得及看清,失控的列车已然彻底冲出了铁轨!
轰!
巨大的轰鸣声吞没了一切,剧烈的撞击波裹挟着漫天尘土,将一切身影与声音都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