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一算会对此感到困扰的人,竟只有林居安一个,联想他会在这种不前不后的时间点出现在如此偏僻的秘境当中,定然是因自己的事而受到影响了。
即墨繁虽然自从重生后就不太讲道德,但总归还要良心。
林居安看着即墨繁周身的污渍消失,视线又绕着他打量了好几圈,“大师兄直接钻到妖兽的肚子里去,您才应该担心受的伤严不严重吧。”
即墨繁身上的衣物有些地方破掉了。
哪怕胃里没有鳞甲保护,螭鳞蜥消化液的威力也不容小觑,林居安甚至难以想象,即墨繁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义无反顾冲进妖兽口中的。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那可就不是智取妖兽,而是羊入虎口了。
即墨繁脸色看起来尚可,只是身上有少量皮外伤,瞅着无伤大雅。
“对了大师兄,您沾到螭鳞蜥的血肉没有问题吗?”林居安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刚在这只巨蜥通过自己的泪腺发射出的毒液,艳红发腥看起来和它的血一模一样。林居安在今日之前从不认识这种妖兽,也不确定即墨繁粘上了那么大量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瘙痒感依个人体质,会在一到两个时辰内自行消失。”即墨繁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裳,只看表情完全就是个没事人。
但刚才不小心溅上了几滴毒液的林居安却不这么想。
他刚才被螭鳞蜥沾到的皮肤现在还在难受,几乎让人有想把这块肉挖下去的冲动。
自己这还只是沾了一点,可即墨繁却相当于是在毒液里泡了个澡啊。
怎么可能没事呢?明明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开始微微发红了。
“不提这个了。”即墨繁却转换了话题,“话说回来,你怎么还在叫我大师兄。”
林居安愣了一下。
确实,刚才事出紧急,没来得及多想就下意识叫出口了。
可即墨繁毕竟已经不是云沧剑宗的弟子,如今更是已经加入了朝暝殿,他的称呼实在有些失礼。
可要让他短时间内想出来别的叫法......
他比即墨繁年长,按理说直呼名讳也没什么不妥。
但林居安终究是觉得别扭,舌头打结,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
“......大师兄倒也不一定是一种职位。”最后他只能喉咙艰涩地为自己找借口,“是我对大师兄的尊敬,所以愿意称呼您大师兄。”
“不过大师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略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林居安也确实好奇这件事。
“外面太乱了,这里人少些。”即墨繁给了个很含糊的答案。
林居安了然。
就连他这种仅仅与他关系相近的人都被流言搅扰得不得安宁,遑论即墨繁这个真正的主角。
“大师兄,您辛苦了。”林居安真心诚意地说。
他们这些跟着即墨繁一同从魔界赶回来的弟子都知道,即墨繁没有半点背叛道心转投魔道的意思。
可宁微生给他们下了封口令,不能把魔尊的事情说出去。
宁微生也明白,既然大师兄被云沧剑宗驱逐这件事已成必然,那为他多保留一重底牌才是要紧事。
他能顺利进入朝暝殿的原因外人不知晓,但林居安猜想一定与魔尊有关。
“您打算什么时候把魔尊拉出来为自己正名?”他忍不住发问。
“快了。”即墨繁说,“时机马上就到了。”
即墨繁会来这处蜃雾秘境,也是因为他带着部分前世记忆的缘故。
前世正是在这次开启时,以往出产的资源都十分贫瘠的秘境,突然被人挖出来了一处机遇。
即墨繁想在问道大会前把自己元婴中期的实力晋升到后期,虽说在朝暝殿拿了不少天材地宝作为依仗,但要面对威力不弱的雷劫,他总归还是想多找几重保险。
这处机遇是一位前辈坐化的洞府。
或许是他不愿自己死后的清净太快被人打扰,因而特意选了这样人迹罕至的秘境,又在自己周围落下了相当周密的阵法。
这次能被人找到,还是因为运行阵法的灵石几乎随着时间流逝被消耗殆尽,入口显露出来,才会被发现端倪的修士以暴力手段强行破开。
即墨繁会找到这里,也是因为前人布置下的这些阵法。
他的剑道师承沈昀,与阵法结合紧密,而这位陨落的大能会在自己的坐化之处留下常人难以解开,只能暴力破拆的阵法,说明他生前一定在阵法上有所造诣。
如今他已经离开云沧剑宗,在朝暝殿里谢青崖虽说不会短了他修炼资源,可他的确不擅长阵法一道,对此爱莫能助。
好在即墨繁也不是只会手心朝上的人,他会主动为自己找寻出路。
遇到林居安是个意外,不过倒刚好可以让他帮忙在外护法。
按照前世记忆中听人形容的方向,即墨繁找到了一处看起来不同寻常的所在。
周遭植被都郁郁葱葱,偏偏只有这里看起来没什么生机,植被都蔫吧吧的,连昆虫都不愿造访。
林居安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痒的皮肤,“大师兄,需不需要我帮忙清理一下周围?”
这里地势虽然平坦,可却铺满了不少植物,让人看不清下面都有什么。
即墨繁蹲下来看了看他们脚下的地面,捻起一片树叶左右翻转,最后点了一下头。
潇湘剑从鞘中跃出,带着澎湃的水灵力四散开来。
地面堆积的落叶与树枝当即被吹得飞舞起来,快速却柔和的被推远了去,直露出下头潮湿的土壤。
林居安直到现在也没看出这片区域有什么异样。
他把视线投向即墨繁,却见后者却好似从这片光秃秃的土地中发现了什么,起身走向了其中一棵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小树,而后抽出剑来,毫不犹豫地一剑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