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半,黑色轿车平稳地停在林氏集团总部大楼前。林悦如推开车门,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米白色大衣的衣角 —— 眼前的建筑远比她在新闻里看到的更震撼:二十八层的玻璃幕墙大厦直插云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门口两座六米高的汉白玉石狮威严矗立,雕花花岗岩地面光洁如镜,倒映出她略显局促的身影。
这与她之前待过的 “恒信建设” 完全是两个世界。前者的写字楼墙皮脱落,电梯经常故障,走廊里永远飘着廉价盒饭的味道;而这里,连门口保安的制服都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腰间的对讲机泛着精致的银辉,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职业化的恭敬,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林小姐,这边请。” 林天豪的特助陈默快步迎上来,他穿着定制款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是瑞士限量款,声音温和却带着距离感,“董事长已经在顶楼办公室等您,我带您上去。” 他伸手做了个 “请” 的手势,指尖修剪得整齐干净,指甲缝里没有一丝灰尘 —— 这种细节里的精致,是林悦如过去从未接触过的阶层符号。
林悦如跟着陈默走进大堂,心脏忍不住加速跳动。挑高二十米的穹顶悬挂着水晶吊灯,上千颗切割精准的水晶折射出璀璨的光,落在地面的大理石拼花上,形成流动的光斑;两侧的落地窗前摆放着价值不菲的艺术雕塑,墙面挂着知名画家的油画,每一幅都够她过去十年的工资总和。
“林氏总部大厦是十年前请意大利设计师设计的,光装修就花了三个亿。” 陈默像是察觉到她的震惊,轻声介绍,“大堂的水晶吊灯是捷克手工打造,每颗水晶都有独立编号;墙面的油画是近现代大师作品,去年拍卖会上有一幅同款拍出了八千万的价格。”
林悦如的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一幅描绘鸢尾花的油画上 —— 画中的鸢尾花生在悬崖边,花瓣上沾着露珠,像极了苏婉信里写的 “在绝境里也要开花”。她突然想起母亲当年在出租屋里,用捡来的报纸画鸢尾花的场景,眼眶瞬间发热:如果苏婉能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的女儿终于走进了林天豪的世界,会是欣慰,还是难过?
“林小姐,电梯到了。” 陈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专属电梯门缓缓打开,内壁是镜面不锈钢,镶嵌着细碎的水钻,按下楼层按钮时,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按钮上的数字泛着柔和的蓝光。电梯运行时平稳得没有一丝晃动,显示屏上的数字从 “1” 跳到 “28”,不过短短几十秒,却让林悦如感觉像是跨越了一道无形的阶层鸿沟。
顶楼的走廊与楼下截然不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两侧的房间门都是深色实木,门牌号用鎏金字体雕刻,旁边挂着对应的部门铭牌 ——“战略投资部”“法务风控部”“家族事务办公室”,每个名字都透着权力与财富的重量。
走到走廊尽头,陈默推开一扇双开实木门,里面的场景让林悦如再次愣住:五十平米的办公室被分成两个区域,外间是极简风格的会客区,白色真皮沙发搭配黑色大理石茶几,茶几上摆放着新鲜的进口水果和顶级红茶;里间的办公桌是整块黑檀木打造,背后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全景,远处的江景尽收眼底。
林天豪就坐在办公桌后,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西装,头发梳理得整齐,鬓角的白发被精心染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可眼底的疲惫却藏不住。看到林悦如,他立刻站起身,脚步有些急切地走过来,伸出手想抱她,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悦如,你终于来了。”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带着淡淡的雪茄味,与林国栋手掌上的老茧触感截然不同。林悦如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 二十多年的疏离,不是一句 “终于来了” 就能弥补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有些沙哑:“林董事长,谢谢您的邀请。”
“别叫我董事长,叫我爸爸,好吗?” 林天豪的声音带着恳求,眼神里满是愧疚,“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我欠你们太多了。但我保证,以后我会用余生来弥补你,给你最好的生活。” 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吊坠是一朵精致的鸢尾花,“这是我特意为你定制的,用的是南非无暇钻石,希望你能喜欢。”
林悦如的目光落在项链上,钻石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养父母用攒了半个月的钱,给她买的塑料鸢尾花发卡 —— 虽然廉价,却带着满满的爱意;而眼前的钻石项链,再昂贵,也像是一种冰冷的补偿,弥补不了她和苏婉吃过的苦。
“谢谢,但我不能收。” 林悦如轻轻摇头,“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是想跟你谈谈我妈妈的事,还有林梓峰的车祸。”
林天豪的眼神暗了暗,把丝绒盒子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好,我们谈正事。” 他示意林悦如坐下,陈默很快端来一杯红茶,茶杯是英国骨瓷,杯沿描着金边,茶水里飘着几片新鲜的柠檬,温度刚刚好。
林悦如握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却依旧冰凉。她看着林天豪,一字一句地问:“我妈妈当年被沈家威胁,你知道吗?她被迫送养我,一个人承受所有痛苦,你为什么不保护她?”林天豪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紧紧攥着桌角,指节泛白:“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沈家把我看得太紧,我找不到机会见你妈妈,只能偷偷给她打钱,可她都退回来了。等我终于摆脱沈家的控制,想去接她时,却发现她已经……” 他说不下去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苏婉抱着襁褓中的林悦如,笑容温柔,“这张照片,我带在身边二十年了,每天都拿出来看,心里满是愧疚。”
林悦如看着照片,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她想起苏婉信里写的 “天豪不是不爱我,只是身不由己”,心里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复杂。可她还是想问:“那林梓峰的车祸呢?真的是沈家策划的吗?你有证据吗?”
“是沈家干的。” 林天豪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林梓峰出事前,跟我提过沈家在转移集团资产,还说要帮我夺回权力。沈家怕他碍事,就策划了这场车祸。我找了私家侦探,查到了一些线索,比如车祸当天,沈浩的司机出现在盘山公路附近,还有沈家的账户有一笔不明支出,流向了一家境外公司,这家公司专门做‘意外事故’策划。”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林悦如,“这些是证据,我本来想在峰会上公布,现在先给你看。”
林悦如快速翻阅着文件,里面有银行流水、监控截图、证人证言,每一份都指向沈家。她的手忍不住颤抖 —— 原来林梓峰的死真的是一场阴谋,而她,很可能是沈家的下一个目标。
“峰会那天,沈家肯定会发难,想把你塑造成‘私生女争产’的丑闻主角。” 林天豪的语气凝重,“我已经安排好了安保,也联系了媒体,只要你拿出 dNA 报告和你妈妈的信,我就公开承认你的身份,然后一起曝光沈家的罪证,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悦如抬起头,看着林天豪:“你这么做,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夺回林氏集团的权力?” 她必须问清楚,她不想成为他权力斗争的棋子。
林天豪愣住了,随即苦笑一声:“一开始,我确实有私心,想让你帮我对抗沈家。可后来,我看到你妈妈的信,看到你这些年吃的苦,我才明白,我最该弥补的人是你。”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给你和你妈妈一个交代,给林梓峰一个交代。”
林悦如沉默了,心里的防线渐渐松动。她想起养父母说的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先拿到真相再说”,点了点头:“好,峰会那天,我会配合你。但我有个条件,事情结束后,我不会留在林氏集团,也不会参与你们的家族纷争。”
“好,我答应你。” 林天豪立刻点头,眼神里满是欣慰,“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离开,我会给你足够的保障,让你和你的养父母过上好日子。”
谈话结束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陈默送林悦如下楼,路过员工餐厅时,林悦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 餐厅装修得像五星级酒店,餐台上摆满了世界各地的美食,员工们穿着精致的工作服,优雅地用餐,谈论的话题不是股票就是海外度假,与她过去在 “恒信建设” 吃泡面的日子形成鲜明对比。
“林小姐,董事长已经为您在集团餐厅预留了位置,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陈默问。
林悦如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早点回去陪我的养父母。” 她现在迫切地想见到赵兰和林国栋,想在他们温暖的怀抱里,驱散这栋华丽建筑带来的冰冷感。
走出林氏总部大楼时,阳光依旧刺眼。林悦如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宏伟的建筑,突然觉得它像一个华丽的牢笼 —— 里面装满了财富和权力,却也藏着冰冷的算计和危险的博弈。她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这个牢笼,想要走出来,必须先揭开所有的真相,讨回属于自己和母亲的公道。
黑色轿车缓缓启动,林悦如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手腕上的银镯子轻轻作响。她摸了摸怀里的公文包,里面装着林天豪给的证据,还有苏婉的信 —— 这些是她对抗牢笼的武器,也是她寻找自由的钥匙。
“妈,爸,我回来了。” 回到养父母家时,林悦如推开门,看到赵兰正在厨房包饺子,林国栋坐在客厅里整理峰会资料,熟悉的烟火气瞬间驱散了她心里的寒意。
“悦如,怎么样?林天豪没为难你吧?” 赵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受委屈了?”
林悦如摇了摇头,靠在母亲怀里,声音带着疲惫:“妈,他给我看了林梓峰车祸的证据,确实是沈家干的。峰会那天,我们要一起曝光他们。” 她把今天的经历告诉了养父母,包括那栋华丽的大楼、昂贵的钻石项链、冰冷的阶层差距。
“傻孩子,别跟他们比这些。” 林国栋放下资料,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虽然没钱,但我们有家人,有温暖,这些是他们再有钱也买不到的。不管你在林氏遇到什么,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林悦如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她知道,林氏总部再华丽,也不是她的家;只有和养父母在一起的小房子,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下午,林悦如和养父母一起整理峰会的最终材料,把林天豪给的证据和自己手里的 dNA 报告、苏婉的信整理成册,用不同颜色的标签标注重点。赵兰给她煮了她最爱喝的小米粥,林国栋则在旁边模拟峰会可能出现的场景,帮她梳理应对话术。
夕阳西下时,林悦如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晚霞。她想起今天在林氏总部看到的鸢尾花油画,想起母亲信里的话,心里突然充满了力量。她知道,明天的峰会将是一场硬仗,她要面对的不仅是沈家的刁难,还有豪门世界的复杂规则。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养父母的爱,有母亲的遗愿,有属于自己的勇气 —— 她会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为自己和母亲,讨回一个迟到了二十年的公道。
夜色渐深,林悦如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只银质怀表。表盖的鸢尾花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是苏婉在守护着她。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妈妈,明天请保佑我,保佑我们能揭开所有真相,让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属于她的战斗,即将在明天的峰会上,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