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拉罕也愣住了。
他看着林疏月,这个女人条理清晰,目标明确,她好像根本不在乎什么拯救世界,她只在乎如何让她的人活得更好,更像“人”。
这种务实,远比任何虚无缥缈的理想,都更让他感到可靠。
“成交。”亚伯拉罕伸出了手。
林疏月握住了他那只砂锅大的手。
“欢迎加入。”
当两辆车一前一后返回监狱时,已经是黄昏。
达里尔那队人也刚回来不久,气氛压抑得可怕。
鲍勃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怀里抱着那个酒瓶,像抱着一个死去的孩子。
没有人理他。
泰尔西在埋头擦枪,米琼恩在磨她的刀,达里尔则在检查摩托车的链条,每个人都像一座沉默的火山。
当监狱大门打开,格伦的伊兰特和那辆巨大的军用卡车开了进来时,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瑞克和肖恩从c区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警惕。
“格伦,什么情况?”瑞克问。
“我们……我们找到了新朋友!”格伦兴奋地跳下车。
亚伯拉罕、罗西塔和尤金依次下车,三个风格迥异的新面孔,给这座死气沉沉的监狱带来了一股强烈的冲击。
林疏月走到瑞克面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重点强调了尤金的“科学家”身份和亚伯拉罕的战斗力。
“他们要去华盛顿,认为那里有终结一切的办法。我邀请他们暂时加入我们,作为交换,他们会为我们提供技术支持。”
瑞克看着亚伯拉罕,又看了看林疏月,点了点头。
他选择相信林疏月的判断。
肖恩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亚伯拉罕,眼神里是棋逢对手的战意。
而达里尔,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林疏月身上,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三个陌生人,最后,他看了一眼角落里失魂落魄的鲍勃。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监狱的黄昏,被一种诡异的二重奏撕裂。
一边,是格伦兴奋的叫嚷,他像个献宝的孩子,围着那辆威武的军用卡车打转,向每一个闻声而来的人介绍着这三位“新朋友”。
另一边,是c区牢房前那片空地上的死寂,死寂的中心,是抱着酒瓶、缩在角落里的鲍勃,和他周围那圈无形的、由失望和愤怒筑成的高墙。
新来者为监狱注入了陌生的活力,而鲍勃的存在,则像一个不断渗出毒液的伤口。
瑞克和肖恩并肩走来,他们的目光越过格伦,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这片诡异的沉寂。
肖恩的眼神只在鲍勃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转向达里尔,那眼神像是在说:“怎么回事?”
达里尔没有说话,只是用下巴朝鲍勃的方向点了点,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别处,那是一种懒得再多看一眼的厌恶。
足够了。
肖恩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像是终于等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时刻。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皮靴踩在水泥地上,每一步都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审判敲响丧钟。
“都过来。”肖恩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广场,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没有看鲍勃,而是环视着瑞克、达里尔、泰尔西、米琼恩,以及那些闻讯围拢过来的核心成员。
这是新规矩颁布后的第一次正式“裁定”。
气氛瞬间凝固。
格伦的兴奋僵在脸上,他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的鲍勃,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
新来的亚伯拉罕三人组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鲍勃抬起头,他的脸因为酒精戒断和羞耻而涨得通红,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怀里的那瓶威士忌,此刻像是一个法官的木槌,即将宣判他的命运。
“达里尔,你说。”肖恩双手抱胸,像一尊铁塔般立在中央。
达里尔的目光扫过鲍勃,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殆尽的灰烬。
“超市,被行尸包围。我们上了屋顶。他跳的时候,背包掉了。为了包里这瓶酒,”他用弩箭的末端指了指那瓶威士忌,“他差点掉下去喂了行尸。泰尔西和米琼恩下去救他,他又为了这瓶酒,拿枪指着我。”
“规矩是瑞克同意的,肖恩钉上去的。现在,它就在墙上,看着我们所有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食堂墙上那块崭新的木板。
“规矩写得很清楚。”肖恩的目光转向瑞克,带着一丝挑衅,“对团队安全构成直接且不可逆威胁的成员,将被永久驱逐,或者……处理。他差点害死四个人,而且毫无悔改。瑞克,你的决定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瑞克身上。
这一次,他无处可躲。
他的人性,他的理想,被架在了现实的审判庭上。
瑞克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鲍勃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
鲍勃在他的注视下,终于崩溃了,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泣不成声:“我……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住……瑞克,对不起,我真的……”
“你不是控制不住,”瑞克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你只是不在乎。在你的世界里,酒比我们的命更重要。是不是?”
鲍勃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无法反驳。
泰尔西巨大的手掌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看着鲍勃,眼神里是痛心疾首的失望。
“我把你从那该死的屋顶上拉上来,米琼恩为你杀了行尸。我们把命交给你,你却只想着那瓶酒。”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被辜负的痛苦,“扎克……你忘了吗?你差点害死了格伦和塔拉,我们给了你一次机会,鲍勃。我们都以为你站起来了。”
“我以为我可以的。”鲍勃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我真的以为……但是当我看到它……”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那瓶酒,又猛地缩了回来,仿佛被烫到了一样。
萨沙“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尖叫。
她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死死地瞪着鲍勃。
“你以为?你以为就够了吗?我们差点就回不来了!就因为你那点狗屁的瘾!我哥哥,米琼恩,达里尔,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了事,你拿什么赔?你这条命吗?你的命值钱吗!”
她的声音尖利而颤抖,充满了后怕与愤怒。
上一次在超市,鲍勃的自私差点害死了她和格伦,那份恐惧还未完全消散,今天又来一次。
她无法忍受。
“够了,萨沙。”瑞克开口了,他看向鲍勃,眼神复杂。
“我们不能再冒险了。”
这是一个结论,不是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