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森林的夜色浓重如墨,只有坑洞方向隐约传来的幽蓝光芒为三人提供着微弱照明。林凡靠在一棵粗壮的橡树后,呼吸尚未完全平复,脑海中仍在回响着安全系统那句“欢迎,陈博士”。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阿翎压低声音,警惕地环顾四周,“实验室的警报肯定已经引来了巡查队。”
罗小胖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我的腿还在抖……刚才那阵仗太吓人了。林凡,你到底是怎么打开那扇门的?”
林凡摇头,他自己也毫无头绪。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像是别人的经历,却又真实得令人不安。“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只是感觉……应该那么做。”
阿翎的目光变得复杂:“生物特征锁只对特定人员开放。如果系统识别了你的手掌……”
她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林凡要么与那个“陈博士”有着惊人的相似生物特征,要么他本人就与第七实验室有着某种未知的联系。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声,几道探照灯的光柱开始在林间扫荡。
“巡查队来了!”阿翎一把拉起罗小胖,“快走!”
三人借着夜色和树木的掩护,向森林外围撤离。林凡的“环境感知”全力运转,引导他们避开一队队增援的巡查员。这些巡查员不再伪装成普通Npc(非玩家角色),而是全副武装,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动作协调得令人不安。
“他们不像人类。”在一次躲避后,阿翎低声道,“动作太同步了,像是被同一程序控制的机器人。”
林凡点头,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些巡查员的移动模式高度一致,几乎没有任何个体差异,连转身的角度和步伐大小都完全一致。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三人终于抵达森林边缘。晨露村的灯火在远处闪烁,给人一种虚幻的安全感。
“我们先回村里。”阿翎做出决定,“需要整理一下今天的发现,然后决定下一步行动。”
林凡却停在原地,目光仍望着翡翠森林深处。“你们先回去,”他说,“我有个地方要去一下。”
“你疯了?”罗小胖瞪大眼睛,“巡查队还在搜捕我们!”
“正因为他们在搜捕,有些线索可能还没被掩盖。”林凡的语气异常坚定,“那个实验室,那些记忆……我必须弄清楚。”
阿翎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一小时内回来。如果超时,我们会假设你被抓住了。”
林凡点头,转身再次没入黑暗的森林。
凭借“环境感知”和那些突然冒出的“记忆”,林凡避开主要路径,找到了一条几乎被植被完全覆盖的小径。这条小径出人意料地通向一片他从未见过的林间空地。
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废弃的建筑,看起来像是某种前哨站或小型研究所。建筑已经严重损毁,墙壁上布满裂痕,大部分窗户都已破碎,但主体结构还算完整。
更令人惊讶的是,建筑门口挂着一个生锈的牌子,上面依稀可辨几个字:“第七实验室 - 翡翠森林观测站”。
林凡的心跳加速。这就是他们在底下看到的那个实验室的地面部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建筑,发现主入口已被坍塌的碎石部分封堵,但侧面的一个通风管道似乎可以进入。凭借突然涌现的“记忆”,他知道如何打开通风管道的隐蔽卡扣。
管道内部布满灰尘和蛛网,但足够宽敞供他爬行。几分钟后,他成功进入了建筑内部。
里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地上部分已经废弃,但明显有人近期活动过的痕迹。一些设备被重新接上了电源,屏幕发出微光;桌面上散落着文件和数据板,似乎主人离开得很匆忙。
林凡拿起最近的一块数据板,手指划过屏幕,它竟然亮了起来,显示需要身份验证。几乎是本能地,他输入了一串数字——那串数字不知何时已印在他的脑海中。
“验证通过。欢迎回来,陈博士。”
又是这个名字!林凡强压下心中的震动,快速浏览着数据板上的内容。
大部分文件都是关于“高维能量接口稳定性的研究”,但有一份标注为“E系列实验体初步报告”的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点开文件,快速浏览起来。报告详细记录了一系列意识连接实验,实验目的是测试人类意识对幻界系统元素的控制能力。越往下读,林凡的脸色越苍白。
实验体E-735:同步失败,意识消散
实验体E-736:部分同步,出现严重精神分裂症状
实验体E-737:高度同步,控制精度良好(就是他在地下实验室看到的那个年轻人)
实验体E-738:同步率异常,超出测量范围(标注为“特殊案例,移交主实验室”)
林凡的手指颤抖着继续滑动,终于看到了实验体E-738的完整档案。当照片加载出来时,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照片上是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少年,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紧张的表情。那双眼睛——林凡每天在镜子里都能看到的那双眼睛——正透过屏幕望着他。
实验体E-738:林凡
状态:同步率异常,意识连接不稳定
特殊备注:展示出与系统原生元素的罕见亲和性,疑似具备直接感知并影响暗影能量的能力。建议移交主实验室进行深度研究。
档案的日期是三年前。
林凡踉跄后退,数据板从他手中滑落,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三年前?那时他刚开始接触幻界,用的是最基础的头盔,每天只能上线一小时……或者他以为只有一小时。
那些记忆碎片开始疯狂涌现:白色的房间,维生舱的触感,针头刺入皮肤的刺痛,还有那些测试——无穷无尽的测试,测量他的反应,他的感知,他与系统的“同步率”。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对幻界异常的敏锐感知从何而来,为什么能预判危险,为什么能感知到暗影能量,为什么能打开安全门……
“你终于想起来了,738号。”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凡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把发出微弱能量嗡鸣的武器。
男子的制服上有一个徽章:第七实验室安全主管。
“我们找了你很久。”男子缓步走进房间,武器始终对准林凡,“三年前那次‘意外’后,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不仅活着,还回到了这里。”
林凡的大脑飞速运转,那些被掩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他不是偶然发现了幻界的秘密——他本身就是秘密的一部分。
“那次不是意外,对不对?”林凡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是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安全主管冷笑:“我们给了你天赋,738号。让你平庸的生活有了意义。而你回报我们的是什么?背叛和逃亡。”
林凡突然明白了。他的“天赋”,他在游戏中的异常表现,全都源于三年前的实验。幻界公司不仅篡改了他的记忆,还可能对他的意识做了更可怕的改动。
“现在,是时候回来了。”安全主管举起一个发出蓝光的装置,“陈博士会很乐意继续他的研究。毕竟,你是他最成功的作品。”
林凡的“环境感知”疯狂预警,他看到那装置发出的能量频率与坑洞中的一模一样。就在安全主管即将启动装置的瞬间,林凡做出了本能反应——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向系统本身发出了一道指令。
周围的光线突然扭曲,所有的屏幕同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安全主管手中的装置发出尖锐的鸣叫后冒烟失效。就连主管本人的动作也出现了短暂的僵直,仿佛系统延迟一般。
“你……你怎么能……”安全主管震惊地看着手中报废的装置,又看向林凡,“直接干扰系统运行?这不可能!”
林凡自己也惊讶于刚刚发生的事。那不是游戏技能,而是更根本的……权限?仿佛他一时本能地获得了系统本身的控制权。
趁着安全主管愣神的刹那,林凡冲向最近的窗口,纵身跃出。落地后他毫不犹豫地向着晨露村方向狂奔。
身后传来安全主管的怒吼和能量武器射击的声音,但林凡已经顾不上回头。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告诉阿翎和罗小胖真相,然后……然后他必须找出整个真相。
关于幻界公司,关于第七实验室,关于他自己。
当他终于看到晨露村的灯火时,一个冰冷的意识突然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直接浮现的思想:
“跑吧,738号。但记住,你属于我们。很快,你就会心甘情愿地回来。”
林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却没有任何人影。那个声音……就像是系统本身在对他说话。
他加快脚步,冲向村庄的方向,背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幻界的月亮高悬空中,无声地注视着这个奔跑的少年,以及他身后逐渐苏醒的可怕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