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模式的风,伴随着妙算菩萨那极具诱惑力的阐述,迅速吹遍了天庭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无可避免地吹进了决策核心——凌霄宝殿。
在关于如何重建天庭管理秩序、应对当前困局的例行朝会上,以往的微妙平衡被彻底打破,争论之声前所未有的激烈。
以司禄府几位年轻文仙、财帛星君系统多位仙官为首的“西化派”,如同找到了理论武器,率先发难,言辞激烈而充满激情。
一位身着崭新仙袍、显然是近些年才晋升的年轻文仙,率先出列,声音清越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陛下!诸位上官!陈卷总顾问之系统,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其急功近利,苛察无情,终致数据造假成风,灵脉崩毁,此乃片面追求效率、忽视长远与心性之恶果!如今西方之法,圆融通透,福泽三世,正可补我之短,救我等出于水火!”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玉笏:“尤其是那香火变现之术,若得以推行,天庭财力必将迎来翻天覆地之变化!以往捉襟见肘之窘境,或可一举扭转!诸多因资源匮乏而搁置之利民工程、强兵之策,皆可重启!此乃振兴天庭之不二良机!”
另一位财帛星君的心腹仙官更是直接:“吾等仙道,源远流长,然亦不可固步自封,墨守成规!西方极乐,能于诸天万界中屹立不倒,其管理之道,必有可取之处!取彼之长,补己之短,方是自强之道,方显我仙道海纳百川之胸怀!臣以为,当全面借鉴西方成熟经验,乃至……恳请陛下允准,引入西方贤能,指导我等进行彻底之革新!”
“全盘西化”这四个字,虽然未被直接说出,但其意已昭然若揭。
这番言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引爆了以托塔天王李靖、文昌帝君为首的“传统派”(或称“本土派”)的强烈反弹。
李靖须发皆张,一步踏出,周身凛冽的煞气让整个凌霄殿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他声如洪钟,直接盖过了之前的议论:
“荒谬!简直是一派胡言!”他怒视着那几个年轻的“西化派”仙官,“我仙道煌煌,传承万古,自有其浩然正气与无上玄妙!何须效法西方旁门左道?那轮回之说,纠缠来世,与我道家追求今生逍遥长生、我命由我不由天之旨背道而驰!若人人只求来世福报,谁还肯为当下之天庭奋勇效力?此乃动摇根基之论!”
文昌帝君亦是面色凝重,手持玉如意,沉声道:“李天王所言极是。更为甚者,那香火变现之术,将众生信仰如同商贾货物般称量买卖,讨价还价,成何体统?!如此作为,与魔何异?必损我天庭煌煌正道之气运,玷污清净无为之仙名!长此以往,神将不神,仙将不仙!”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西化派”众人:“此绝非简单之方法借鉴,实乃文化渗透,道统之争!尔等莫要利令智昏,行那引狼入室之举,坏我仙界亿万年之基业!”
氤氲大帝等中立派则态度暧昧,既不愿得罪势头正盛的“西化派”,也不想与根基深厚的“传统派”正面冲突,只得含糊其辞,表示“西方之法或有可鉴之处,然需结合我仙界实情,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循序渐进,方为上策”。
凌霄殿上,双方引经据典,争锋相对,一方描绘着引入西方模式后的繁荣蓝图,另一方则痛心疾首于道统沦丧的危险未来。声浪此起彼伏,以往庄严肃穆的朝会,竟如同凡间菜市般喧嚣。
玉帝高坐九龙椅,冕旒垂落,遮住了他深邃的目光。他平静地听着下方的争吵,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的龙首上轻轻敲击,未发一言。他乐于见到这种争论,这有助于他更好地权衡利弊,洞察人心,并在关键时刻,做出最有利于自身掌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