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氏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宋雯，不知怎么的，她有些后背发毛。
好半晌，望氏才注意到一旁的王氏。
“这位嫂嫂是？”
充当鹌鹑的王氏抬起头，有些拘谨的说：“见过夫人，我是王秀桃，雯雯和阿斌的娘。”
望氏听到这声夫人，嘴角不自觉的弯起，她看了看母子三人，没想到这次回娘家还有意外收获。
“嫂嫂这些年扶养他们姐弟两个肯定很辛苦，瞧瞧，这两个孩子长得多好。”
“不、我不辛苦，两个孩子平时都很懂事。”
王氏头一回被望氏这样的贵妇搭话，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望氏看了眼王氏旁边的位置，一旁的丫鬟会意，连忙去将那处擦的干干净净。
“我跟嫂嫂一见如故，嫂嫂不介意我坐你旁边与你聊聊天吧？”
王氏连忙摇头，“夫人不嫌弃就行。”
得到她的同意，望氏这才坐了下来，只是衣服不小心蹭到了王氏的衣衫，她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这一幕被宋雯看到，她有些不知道这许治洲的娘想做什么，明明心里很嫌弃她们一家人，却又往这边凑。
“泰儿，你去马车里拿些吃食来送给他们母子，”望氏对望泰说。
望泰不疑有他，撑着油纸伞走向外面停着的马车，而其他的护卫都在雨亭找了个角落站着，远远的保护着望氏。
见望泰走了，望氏不经意的问：“嫂嫂是从清都观那儿回来的？”
“嗯。”
望氏用帕子掩嘴作惊讶状，“莫非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雯雯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平白无故的去道观里当姑子了？”
“不、不是，”王氏连忙解释，“雯雯她就是跟着白鹤道长学些本事。”
望氏拍了拍自己的胸，嗔怪道：“也是，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总不能去道观呆一辈子。”
“我看她们姐弟年纪也跟洲儿差不多大，不知她们是哪年生的？”
“都是瑞三十三年二月生的，她俩是双生子。”
“我道为什么她们姐弟怎么长得这么像，原来是双生子，”望氏站起身，拉过宋雯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照这样说比洲儿还小两岁，正正好。”
王氏有些听出她的意思来，但又不敢确定，“什么正好？”
望氏不答反问，“这么算起来雯雯明年就及笄了，嫂嫂可有看好的人家？”
王氏摇摇头。
望氏了然，她低头看向宋雯：“雯雯觉得我家洲儿如何？”
宋雯抽出手来，礼貌微笑:“我跟许公子不过见过几面，并不相熟。”
“我们几个只是说说体己话，你莫要害羞，”望氏重新拉过她的手，笑了笑，“你瞧着他可有心生欢喜？愿意入他房里当通房吗？”
她这话一出，王氏的脸色变了变。
望氏见她脸色不对，补充道：“两个孩子都没长大，我也只是一说，洲儿过两年就及冠了，不是我自夸，以我家洲儿的才华，以后当个状元郎也说不准。”
“你家雯雯要是愿意，就先进了我们家，等时候洲儿娶了妻，再把她抬成贵妾，万万不会亏待了她。”
纵然王氏只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妇，也知道好人家的女儿不当妾室，而且自古以来婚嫁之事都是双方父母商议，哪有当着别人母亲的面直接问别人女儿要不要做通房的。
这道理望氏自然也知道，只是在她眼里，虽然宋雯的名头响亮，可归根到底也是个没有门第的穷人家，哪怕是让宋雯给她儿子当贵妾都是已经是抬举了她。
在这之前她也不是没跟许正清提过，只是当时就被许正清训斥了一顿，让她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好在天赐良机，让她们在这儿相遇，虽然这门第是差了点，但是毕竟她有着别人没有的本事，以后留在府里，哪怕是洲儿不喜欢，就放在家里当个物件，必要时候让她算上一卦给洲儿趋吉避凶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宋雯要不是顾忌着许治洲他爹是个县令，都想开口骂人了。
忍了又忍，她说：“我蒲柳之姿，实在是配不上许公子，夫人抬爱了。”
“怎么会，只要你愿意……”
“姑母，”望泰拎着吃食走到几人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看着这略显奇怪的氛围，他挠了挠头。
话题被打断，望氏只能停下来，示意望泰把吃食拿给萍儿。
萍儿接了过来拿给王氏，王氏又看了看宋雯，不知该不该收。
宋雯摇摇头，“谢夫人好意，只是下山之前师父已经跟我们准备了好些吃的，现在天气炎热，吃不完怕是会放坏。”
她看了看外面，雨已经慢慢停了下来，只是闷热还是依旧。
“娘，我们出发吧，晚了怕是不好雇车。”
等几人走后，望氏嘴角的笑意尽数散去。
趁着望泰去马车收拾的空当，萍儿朝亭外啐了一口。
“也就是您瞧得起她们，不过是有点儿小本事，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望氏瞥了她一眼，“什么事儿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有点数，今天这事要是让老爷和大夫人那边知道，仔细你的皮。”
“萍儿不敢，萍儿只是实在看不惯她们那故作姿态的做派，绝不会回去多嘴。”
“姑母，都收拾好了，您看看要不要先回马车换身清爽的衣衫，侄儿在外边给您守着。”
望氏闻言重新弯起了眉眼，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有劳泰儿了。”
……
从出发一直到家里，王氏欲言又止了好几回。
宋雯拎着两个包袱抬脚往院里走，见她还愣在门口，无奈道：“娘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一直叹气。”
王氏回过神，跟上宋雯的步子，小声问：
“今天那个夫人说的话，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我不愿意呗。”
“唉，”王氏又叹了一声，“好锅配好盖，人家瞧不上我们也是应当的。”
宋斌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好锅好盖，要我说，姓许的除了长得好看了些，家境好了些，其他有什么好的，要配不上也是他配不上我姐，还说什么妾，正妻还没过门就想着纳妾，丢不丢人。”
宋雯被他逗笑，“我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好，你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在外面说。”
“好了好了，不要气了，你把这些东西收拾收拾，这两天让娘领着你去魏夫子那儿走一趟，把下半年的束修礼一起交了。”
回来以后她还得去林家一趟，看看新宅子找的怎么样了。
“嗯！”
宋斌眼睛亮了亮，终于不用靠林家交束修，这下看林致尚还怎么指使他！
外出了十来天，家里的东西都有些落灰了，宋雯和王氏打了两桶井水，把家里里外打打扫了一遍。
没多久听到了敲门声响起，推开门一看竟然是王胜力和另一个面生的捕快。
“原来真是你们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胜力憨笑。
一番交谈下来，宋雯才知道还是因为上次宋富贵的事，王胜力不放心她们母子的安危，特地在这一片加强了巡逻。
王氏舀了两碗井水来端给二人，“二位官爷辛苦了。”
“哪儿的话，”王胜力一饮而尽，看了眼宋斌，说：“上次你们走的匆忙，我有事儿都忘记问了。”
王氏道：“什么事？”
“姐姐是不是也姓王？”
王氏有点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说起来也是我忙忘了，头几次见着宋斌只觉得有些眼熟，后来你们走了我才想起来问，之前在义胡街巡逻的时候碰到他在四处走，被别人以为是宵小找到我这儿了，我上前去问他，没想到他一下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宋斌满头雾水，忽然余光瞟到宋雯一直在给他打眼色，突然恍然大悟起来。
不用想，肯定是宋雯扮成他出去的时候。
“他当时说的是什么外祖父的小姨妹夫的表姐什么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一溜烟的就跑了，后来又一直没想起来过来拜访姐姐，今天突然见到你们又想起来了，不知姐姐是王氏哪一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