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边缘，滑板躺在一块烧得发黑的石头上，底部那道裂痕像条干涸的河床，雷劫珠接口还在冒烟，一缕紫电时不时抽搐着窜出来，打在旁边的枯草上，噼啪一声就炸出个小坑。
李狗蛋蹲下，手指轻轻抹过裂缝。烫得缩了下，又按回去。
他闭眼。
十万次人生轰然铺开——
第一世：直接嵌珠，滑板炸成铁渣，人被掀飞三百米，撞进毒藤林，死。
第三百二十一世：用玄铁包裹雷劫珠，刚塞进凹槽就爆燃，整块板子熔成铁水，失败。
第七万零八十九世：画符封印，结果符纸反噬，雷劫珠发疯般吸灵气，把他抽成皮包骨，倒地不起。
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五世：改用防滑粉裹珠，缓慢嵌入，成功！但滑板只撑三秒就自毁，因粉量多了一毫克。
只剩一次机会。
他睁眼，瞳孔里还残留着无数失败画面的残影。
“找到了。”他低声说，“薄如蝉翼的一层防滑粉，刚好够隔绝能量冲击，还能激发共鸣。”
狐九儿从树后探头，尾巴卷着半截辣条，咬了一口：“你刚才眼睛里全是电光，跟中邪似的。”
“那是模拟太多，脑细胞过载。”李狗蛋咧嘴，“再说了，你以为炼器是敲钉子？得试十万遍才知道哪一下不炸。”
她翻白眼：“所以你现在要干嘛？拿粉扑脸？”
“比那讲究。”他摸出迷你微波炉，摆在石板上，“这玩意儿炼过丹、煮过面、炸过混沌味鸡块，今天，它要渡劫。”
“你把雷劫珠放进去？”她瞪眼，“那不是找死？”
“怕炸就不叫炼器。”他把玄铁块垫底，放上雷劫珠，指尖蘸了点防滑粉，轻轻一吹——细粉如雾，均匀落下，薄得几乎看不见。
“三分钟，高温震荡。”他按下按钮。
炉内瞬间噼啪作响，紫电翻滚，像有条龙在里面挣扎。外壳发烫，地面沙粒被静电吸起，在空中打转。
狐九儿往后退了两步：“你这哪是炼器？整个一小型天劫现场。”
“动静越大，说明活儿越真。”李狗蛋盯着计时器，手心出汗，“差一秒都不行，早了能量没稳，晚了粉就化了。”
滴——
炉门弹开。
一股灼热气浪扑面而来。他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取出雷劫珠。
珠子表面裹着一层透明晶膜，像是冰壳，又像玻璃，电流在膜下游走，温顺得像条睡熟的蛇。
“成了。”他松口气，“防滑粉凝固后自带绝缘性，还能当导引层，妙啊。”
“你就偷个粉都能炼出花来。”狐九儿啧了一声，“难怪能拿包装袋挡刀。”
“生活处处是修行。”他笑，“送外卖时撒粉防滑，现在撒粉渡劫，本质一样——都是为了不摔跤。”
她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歪理，比我们族长讲道还溜。”
李狗蛋没接话，低头看滑板。凹槽因先前受损有些变形，边缘翘起，像张不开的嘴。
“这回得靠老规矩了。”他咬破手指，一滴血落在接缝处。
血丝迅速渗入缝隙，沿着滑板纹路蔓延，整块板子轻轻震颤，发出低鸣，仿佛活了过来。
凹槽缓缓收拢、调整，形状变得贴合。
他托起雷劫珠，慢慢对准位置。
“别卡住啊。”他嘀咕，“咱俩可是一起撞过星河的。”
咔哒。
一声轻响。
整块滑板骤然腾起紫色电弧，如龙绕体，噼啪炸响。地面草屑被静电掀起，打着旋儿飞上天。远处一棵枯树“轰”地炸开，木片四溅。
狐九儿猛地后跳，尾巴炸毛：“我靠！这玩意儿成精了？！”
电光顺着滑板边缘游走，最后汇聚在轮毂，形成一圈紫色光环，缓缓旋转。
李狗蛋伸手摸了摸板面，温度适中，震动平稳。
他一脚踩上去，轻轻一点地。
人如离弦之箭，瞬间冲出百米，划出一道紫电轨迹，又一个急刹折返，带起一阵灼热风浪，吹得狐九儿红裙猎猎。
“怎么样？”他落地，拍了拍板面，“稳不稳？”
“稳个鬼！”她瞪眼，“刚才那一闪，我都以为你要劈了我祖宗祠堂！”
“那说明动力足。”他笑，“以前是电动车，现在是高铁。”
“你这哪是滑板？”她盯着那圈电弧，“这是装了雷劫引擎的飞行器吧？”
“升级而已。”他弯腰检查接口，裂缝已经消失，雷劫珠稳稳嵌在凹槽里，晶膜完好，“现在穿空间裂缝，至少能撑十秒以上，够咱们冲进赛博废土。”
狐九儿沉默了一下，看着他蹲在地上调试的样子，忽然问：“你每次搞这些……都不怕吗？”
“怕啊。”他头也不抬，“第一次用辣条挡刀，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但现在嘛——”他抬头，咧嘴一笑，“试过十万次的人生，哪还有不敢的？”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块泛着紫光的滑板，眼神有点恍惚。
“你说……要是我爹知道我坐这个去逃婚，会不会气得把族谱烧了？”
“烧了好。”他站起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收起微波炉，拍拍裤子上的灰：“准备出发了。”
“就这么走？”她皱眉，“那边可是赛博废土，听说进去的人，十个有九个出不来。”
“那我就是第十个。”他踏上滑板，指节压住加速钮，“而且我还带了个贵女，赔率翻倍。”
“你少贫。”她翻白眼，却还是紧了紧肩上的包袱，跟上一步，“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滑板升级完了，总得有个名字吧？不能一直叫‘破铜烂铁’。”
李狗蛋想了想，抬头看向夜空。
乌云散了些，露出一角星空。
“它劈过星河，穿过裂缝，载过老子也救过人。”他轻声说，“就叫——‘星流’吧。”
话音落，滑板轮毂微震，紫电一闪，像是回应。
狐九儿看着他背影，忽然笑了：“行，星流，那你可得给我兜住风。”
“放心。”他回头，“摔了算我输，赢了——辣条管够。”
她正要接话，忽然察觉脚下震动。
地面轻微颤动，像是远处有东西在移动。
李狗蛋立刻蹲下，手掌贴地。
震动来自北边，规律而沉重，像是某种机械在推进。
“不对劲。”他皱眉，“妖族领地不该有这种动静。”
狐九儿脸色一变：“难道是追兵？他们这么快就修好了警报阵？”
“不像。”他摇头，“频率太稳，像是……大型装置在移动。”
他迅速从灵宝袋掏出一张地图摊开，正是之前狐九儿给的妖族北境图。
指尖顺着路线划到边界，突然停住。
“你看这里。”他点着一处标记，“焦黑铁塔，赛博废土入口。震动方向，正对着它。”
狐九儿凑近一看，瞳孔微缩：“可这距离……至少三十里，怎么传得这么清楚？”
“说明那东西很大。”他收起地图，踏上滑板，“而且，已经在路上了。”
“现在走？”她问。
“现在走。”他点头，“再晚，路就被堵死了。”
他伸出手。
狐九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把手搭上去。
他一拉，她跃上滑板，站在他身后，一手抓住他肩膀。
“抱稳。”他说。
“废话少说。”她嘀咕，“赶紧跑。”
李狗蛋脚下一蹬，指节压下加速钮。
紫电轰然爆发，滑板如流星射出，划破夜色。
身后，震动越来越强，大地如鼓面般起伏。
前方荒原无尽，风沙渐起。
滑板掠过焦土，带起一串火花，像流星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