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亿被带到营地中央那座半球形的冰晶建筑前。近距离观察,这座建筑通体由某种特殊的蓝色冰晶构成,表面刻满了繁复的符文,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进去!”一名战将推搡着吴亿。“老实待着!等冰尊大人发落!”
踏入冰晶建筑的瞬间,刺骨的寒意让吴亿浑身一颤。这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能穿透灵力防御、直达骨髓的诡异低温。建筑内部空间比外观要大得多,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扩展的法术。
“这冰...有古怪。”
吴亿盘膝而坐,一边调息恢复灵力,一边思索林寒的暗示。师兄显然身不由己,在这冰鳞族营地扮演着“冰尊使者”的角色。但“子时密谈”四字,又暗示着更深层的谋划。
“冰尊...冰宫...”吴亿索性闭目养神,静待子时到来。
子时将至,突然,冰壁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缝隙,林寒的身影悄然浮现。他手中握着一枚散发着暖意的赤红玉佩。
“师兄!”吴亿刚要起身,却被林寒一个手势制止。
“别动。”同时将赤红玉佩按在吴亿掌心。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侵入骨髓的寒意。
“时间有限。”林寒盘坐在吴亿对面,霜魄剑横置于膝,剑身微微震颤,形成一道隔音屏障,“先说你,这些年怎么过的?”
吴亿立刻简明扼要地将这些年的经历道来:“宗门确实极好,师长倾囊相授,师兄师姐们也多有照拂。不仅有修行功法、丹器符阵、灵植御兽等课程,竟还有‘修真伦理’、‘心性澄明’这类讲求道心品德的课业。我选了‘综合研修’方向,兼修数门,宗门大考后便入了内门,拜在闲云峰座下。”
林寒微微颔首:“不愧是传承万年的宗门,底蕴深厚。”随即沉默片刻:“想必你在云隐宗已经知道寒枫林氏的一些秘密了吧!”
“我来找你前去了藏经阁,查了关你们家族的资料。”
“寒枫林氏分四脉,以霜、雪、冰、寒、为号。其中霜脉为主家,掌控祖地及大部分资源。各脉之间明争暗斗不断,尤其对支脉弟子极为苛刻...”
“林氏先祖曾与北海玄冥巨妖立下血契,得其庇护,代价是每甲子需献祭一批血脉纯净的林氏子弟...”
“...近百年所献祭者,多为支脉不受重视之子弟。尤以寒字一脉为甚。”
吴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林寒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霜魄剑上凝结的冰晶无声碎裂。
“当年我小的时候被选为祭品。我爹娘不忍,变卖了所有家当,买通守卫,连夜把我送上了南下的飞舟。偷偷将我送往火源城的林家,那是南界一支早已断绝传承、极不起眼的寒脉分支。他们以为,远离北境核心,躲在这灵气稀薄的南界边陲,便能让我逃过一劫…”
“我爹娘错了。他们低估了主家对血契的执着,也低估了霜脉的冷酷。”
“那支收留我的火源城林家,那些待我如亲人的长辈,那个怯生生叫我‘堂哥’的小丫头…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们只当我是个父母双亡的远亲遗孤,却也因此...遭了灭门之祸。”
“光靠我一人一剑,就算能侥幸修炼到元婴期又能如何?寒枫林氏这棵大树,根须早已盘踞整个北境,甚至深入各洲!霜脉主家、雪脉、冰脉…元婴老祖坐镇,金丹如云,筑基如雨!我一个人,杀得光吗?又能杀到几时?”
林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我撼不动它!除非…我能拥有同样庞大、甚至更强的势力!或者…”他死死盯住吴亿,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我能拥有颠覆规则的力量!足以让整个寒枫林氏为之颤抖、乃至崩塌的力量!”
吴亿瞬间明白了:“所以…为了快速变强你选择了寒无狱?!”
“没错!冰尊使者只是一个身份,一个让我能接近、甚至暂时掌控那股力量的身份!真正的‘使者’早已死在了探索冰宫的路上,成了那怪物复苏的养料!而我…恰好出现在废墟里,捡到了这个东西!”他猛地扯开胸前的衣襟。
吴亿瞳孔骤缩!
只见林寒心口位置,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幽蓝冰晶,如同活物般嵌在他的血肉之中!冰晶表面覆盖着细密玄奥的天然符文,正随着林寒的心跳缓慢搏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极寒气息。
“寒无狱残留的本源冰鳞!它选择了寄生我!或者说…我强行融合了它!靠着这块冰鳞,我才在寒髓城角斗场十连胜,也才能压制那些冰鳞族战将,让他们误认为我是‘冰尊’意志的化身!”
他猛地合上衣襟,将那诡异的冰晶重新掩盖:“我需要时间!需要利用冰鳞族的力量,找到寒无狱残躯所化的冰宫核心!我需要在他彻底苏醒前,掌控他!利用他!”
吴亿倒吸一口凉气,被这疯狂的计划彻底震撼:“师兄!你这是在玩火!寒无狱是元婴老魔!他的力量岂是那么容易掌控的?那冰鳞在吞噬你!我能感觉到!”
“我知道它在侵蚀我的血肉,冻结我的经脉,甚至…麻痹我的情感!但这是唯一的路!也是最快的路!代价…我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