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骨镇的街道上空荡荡的,风卷着落叶滚过石板路,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镇子算下来,也就剩下一百多号人,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各处,衬得那些老旧的房屋愈发空旷。
但和从前不同的是,空气里没了往日的戾气和厮杀的腥气。自从初心帮彻底接手,这里就像被滤去了杂质,只剩下一种安稳的平和,没人再为了抢块地盘打得头破血流,也没人会因为一点资源就背后捅刀。
只是这份平和背后,巧炎这位帮主却越发“不像话”。
不知是不是被墨吞吞那嗜睡的性子传染,他整天除了睡觉,就是搬把椅子坐在镇口晒太阳,手里还揣着个从秃鹫帮搜来的旧酒壶,时不时抿一口,活得像个提前退休的老头子。帮里大小事务一概不管,问急了就摆摆手:“有糖心呢,她比我懂。”
这话倒是没说错。
所有事几乎全压在了糖心肩上。她却像打了鸡血,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清点资源、安排巡逻、规划镇子的修缮,连带着流氓兔和骚白都跟着连轴转。看着初心帮的人越来越齐心,镇子里的炊烟渐渐多了起来,糖心偶尔会站在镇中心那棵老槐树下,望着远处出神。
“九荒,你看到了吗?”她在心里轻轻念着那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长枪,枪柄上还留着淡淡的刻痕,是两人一起刻下的“初心”二字,“我们想让黑骨镇变好的梦想,就快实现了……可惜你不在了。”
风穿过树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回应她的话。糖心眨了眨眼,把快要溢出的湿意逼回去,抬手抹了把脸。
“不行,初心帮还在发展阶段,哪有时间矫情。”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走向仓库,脚步又变得沉稳有力。
进了仓库,流氓兔正蹲在地上清点刚收来的兽皮,见她进来,抬头道:“糖心姐,刚盘完点,咱们的疗伤药快见底了,得想办法再弄点。”
“知道了。”糖心点头,走到桌边拿起纸笔,“对了,你让人把镇上以前那些铺子都盘一下。铁匠铺、药铺、还有收异兽材料的商行,都得重新开起来。以前秃鹫帮把生意都搞成了强买强卖,咱们不一样,得规规矩矩做,让大家能安心讨生活。”
流氓兔眼睛一亮:“这主意好!我这就去安排人,找几个懂行的先把铁匠铺支起来,帮里的兵器也该修修了。”
“嗯,让老周去管药铺,他以前就是采药的,懂行。”糖心迅速盘算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收材料的商行……让骚白去盯着,他嘴皮子溜,不容易被坑。”
等流氓兔应声离开,仓库里又只剩下她一人。糖心看着纸上列满的条目,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虽然累,但每次看到这些计划一点点落地,心里就踏实得很。
她拿起清单,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看到巧炎揣着酒壶,靠在门框上打盹,头顶那团黑乎乎的墨吞吞也跟着一起耷拉着脑袋,一人一兽睡得正香。
糖心无奈地摇摇头,轻手轻脚地绕开他们,脚步轻快地走向下一个要安排的地方。
阳光正好,落在她身后的石板路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坚定的影子。
黑骨镇的平静没持续几天,就被一阵急促的打斗声打破。
镇口的空地上,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正站在那里,玄色衣衫被血渍浸透,裸露的胳膊上布满狰狞的伤口,却丝毫不影响他出手的狠厉。地上已经倒了四五个初心帮的成员,个个捂着伤口闷哼,显然是刚吃了亏。
男人扫了眼倒地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黑骨镇的人都这么弱吗?连我半分力气都接不住。”他周身的原力波动极其强悍,赫然是量子境巅峰的修为,在这小地方,几乎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消息很快传到糖心耳中。她正忙着核对新收上来的元兽材料清单,闻言眉头一紧,刚要起身,又被手里的账本绊住,这批材料关系到接下来帮里的丹药供应,半点马虎不得。
“骚白!”糖心扬声喊道。
“来了来了!”骚白从隔壁屋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块擦得锃亮的铜镜,正美滋滋地照着,“糖心姐,啥事啊?”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他已是量子境七阶,在初心帮里,除了糖心和腚粥粥,当属他修为最高。
“镇口有人闹事,伤了咱们的人,你去看看。”糖心语速极快,“对方是量子境巅峰,小心点。”
“量子境巅峰?”骚白收起铜镜,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敛去,眼神变得锐利,“行,我去会会他!”话音未落,人已经掠了出去。
镇口,那男人正抬脚要往镇里走,却被一道身影拦在面前。
“这位朋友,在我初心帮的地盘上动手伤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骚白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暗自戒备。这人的气息比他预想的还要沉凝,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男人抬眼瞥了他一眼,嘴角的嘲讽更浓:“又来一个送死的?看你修为还行,勉强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能不能活动,得试过才知道。”骚白话音刚落,身形已动,量子境七阶的原力骤然爆发,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扑对方门面。他最擅长速度,讲究出其不意,这一拳又快又狠,寻常量子境中期根本避不开。
可那男人只是微微侧身,就轻松躲过,同时抬手一掌拍来。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却带着一股磅礴的压力,逼得骚白不得不回拳格挡。
“嘭”的一声闷响,骚白只觉手臂发麻,竟被震得后退了三步,心头不由一沉——这人力道好强!
“就这点本事?”男人冷笑一声,主动发起攻势,拳脚齐出,每一招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显然是杀招尽出,根本没留余地。
骚白不敢大意,凭借灵活的身法左躲右闪,时不时抓住空隙反击。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原力碰撞产生的气浪掀得周围的尘土漫天飞扬,惊得镇上的人纷纷关门闭户,远远观望。
“这家伙……有点东西啊。”骚白一边躲闪,一边暗自咋舌。对方明明带伤,动作却依旧迅猛,而且招式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他咬紧牙关,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勉强维持着不落下风,心里却清楚,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镇里传来:“吵什么呢?扰得人睡不好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巧炎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怀里揣着酒壶,头顶的墨吞吞还缩成一团没睡醒,懒洋洋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