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安顿下来
半小时后，助理送来了衣服和日用品。衣服是休闲款的，很舒适，尺码也很合身，显然是根据她的身材准备的。助理还带来了热腾腾的粥和小菜，轻声说：“顾总吩咐了，您一天没吃东西，先喝点粥。苏女士那边，我们已经安排了最好的护工，有情况会随时跟您说。”
林薇安看着粥，心里五味杂陈。顾宸曦的关心很冰冷，却很实在。她端起粥，慢慢喝了起来，粥很暖，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驱散了一点心里的寒意。
吃完粥，她走进卧室。卧室很大，床上铺着柔软的床单，窗外能看到夜景。她脱下身上的礼服，看着这件曾经象征着幸福的衣服，现在却成了耻辱的印记。她把礼服叠好，放进衣柜的角落，然后换上了新衣服。
躺在床上，林薇安却睡不着。她想起父亲的笑脸，想起母亲的温柔，想起陆景言的转身，想起顾宸曦的冰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噩梦，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摸出手机，想给陆景言打个电话，问问他为什么要走，可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公主了，她要靠自己。
她拿起那张黑色的名片，放在枕头边。明天，她要去医院看妈妈，还要想办法联系律师，了解爸爸案子的进展。她不能再软弱下去，她要坚强，像爸爸说的那样，像钻石一样，就算掉进泥潭，也要自己爬出来，重新发光。
夜色渐深，公寓里很安静。林薇安闭上眼睛，心里的决心越来越坚定。她知道，未来的路会很难走，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在等着她，可她不会退缩。为了妈妈，为了爸爸的真相，她必须走下去。
指尖触到礼服裙摆上那颗松动的水晶时，林薇安的呼吸突然顿了一下。
白天在派对上，这颗水晶还好好地嵌在欧根纱上，随着她转身的动作闪着细碎的光，陆景言还笑着说“像把星星缝在了裙子上”。可现在，它歪歪斜斜地挂在线头上，轻轻一碰就晃，像极了她此刻随时要碎掉的人生。
她坐在顾宸曦公寓的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落地窗，把脸埋进膝盖。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映在礼服上，那些曾经璀璨的水晶此刻看起来像廉价的碎玻璃，沾着灰尘和泪痕，再也没有了下午时的光彩。
“原来这就是‘跌落泥潭’的感觉啊。”她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几个小时前，她还坐在家里的斯坦威前弹《月光》，阳光落在琴键上，暖得让人想睡觉。父亲还在书房里打电话，偶尔传来他爽朗的笑声；母亲在厨房里哼着歌，准备晚上派对的甜点。那时候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她会永远是那个被捧在手心的林家大小姐，每天弹弹钢琴，和朋友逛逛街，等着景言哥对她说出那句话。
多傻啊。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粉钻项链，钻石的冰凉透过皮肤传到心里。父亲给她戴项链时的温度好像还留在锁骨上，他说“薇薇要像钻石一样坚强”，可那时候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给她的“坚强”，很快就要被现实摔得粉碎？
他为什么要去机场？为什么要带着妈妈一起？那个叫赵婉芳的女人，到底是谁？父亲真的像检察官说的那样，挪用公款、找情人、准备潜逃吗？
无数个疑问像虫子一样钻进她的脑子里，啃得她太阳穴突突地疼。她不愿意相信，那个从小教她“做人要诚实”“不能撒谎”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检察官手里的文件、照片，还有顾宸曦那句“信错了人”，又像重锤一样，把她的信任砸得稀烂。
还有妈妈。
一想到妈妈，林薇安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她忘不了在IcU外看到的那一幕——妈妈浑身插满管子，脸色白得像纸，只有监测仪上微弱的曲线证明她还活着。更忘不了妈妈那根微微颤动的手指，还有医生那个警告的眼神。
妈妈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她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吗？是关于爸爸的车祸，还是关于那个藏在暗处的人？
医生为什么要警告她？难道医院里也有危险？顾宸曦说“背后盯着的人比你想象的多”，那些人会不会对妈妈下手？
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想立刻冲到医院守着妈妈，可她知道，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妈妈？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陌生号码，内容只有几个字：“苏女士生命体征平稳。”
是顾宸曦的助理吗？还是医生？
林薇安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她不知道这条短信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监视”。顾宸曦说要她“有用”，要她找林氏项目的核心资料，他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利用她？
她想起顾宸曦那双冰冷的眼睛，想起他说“一颗被扔进泥潭里的钻石”，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劲。
是啊，她是掉进泥潭里了。可她不是路边的野草，不是任人践踏的垃圾，她是林国栋的女儿，是苏婉的女儿。她不能就这么倒下，不能让那些害了爸爸的人得意，不能让妈妈在IcU里孤零零地躺着。
她慢慢抬起头，擦掉脸上的眼泪。窗外的灯火依旧明亮，可她的眼神里，不再只有迷茫和恐惧，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要活下去，要查清楚真相。
首先，她要稳住。顾宸曦的公寓虽然像个笼子，但至少安全，能让她躲开记者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联系律师，了解爸爸案子的进展；去医院看望妈妈，想办法和医生私下沟通；还有，找到爸爸说的那个项目核心资料，也许那里面藏着爸爸被陷害的证据。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依赖别人。她要学会自己思考，学会伪装，学会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里保护自己和妈妈。
她站起身，走到衣柜前，看着那件被叠好的烟粉色礼服。她伸手摸了摸礼服上的水晶，轻声说：“谢谢你陪我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蒙尘了。”
然后，她打开衣柜门，把礼服放进了最里面的角落。那是她过去的人生，美好却脆弱，现在该把它暂时封存起来了。
她换上顾宸曦助理送来的休闲服，衣服很合身，纯棉的材质很舒服。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苍白，眼圈还有点红，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坚韧。
“林薇安，”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从今天起，你要长大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这次的内容是：“明早八点，会有人送你去医院。”
林薇安看着短信，没有回复。她知道，这是顾宸曦的安排，是他“援助”的一部分，也是对她的“监视”。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夜风灌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心里暗暗发誓：不管顾宸曦的目的是什么，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她都会走下去。她要找到真相，为爸爸讨回公道，让妈妈醒过来，让那些伤害过她家人的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弹钢琴的小公主了。从爸爸离开、妈妈昏迷的那一刻起，那个天真烂漫的林薇安，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要在废墟上重新站起来的林薇安。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粉钻项链，钻石的冰凉似乎不再那么刺骨了。爸爸说要她像钻石一样坚强，她会的。就算掉进最深的泥潭，她也要一点一点爬出来，擦掉身上的污秽，重新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要去医院看妈妈，要开始她的第一步。
夜色渐深，林薇安关上窗帘，躺在床上。虽然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和恐惧，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辗转反侧。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妈妈，你一定要等着我。爸爸，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的。”
这一次，她没有哭，只是在心里埋下了一颗叫“坚强”的种子，等着它在废墟上，开出花来。